李北牧身子先是顿了顿。
随后转身的那一刹那，便已是面带微笑好似如沐春风，“烟雨，这位是？”
看着眼前那个身材瘦削，脸色泛黄，眼眶上挂着浓墨重彩地黑的年轻男子。
李北牧打心底有些不悦。
因为他能很明显地看出，这个称呼自己为妹夫的男子，再看向黄烟雨时，眼中有了不该有的神色。
“他，他是我表哥。”
黄烟雨说完便是眼神示意了对方，意思是让他赶紧走。
但廖牧原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出，不仅没有离去，反而大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脸上带着微笑，伸出右手就往李北牧肩头揽去。
李北牧没躲。
只是这身高还没一米七的廖牧原伸手揽在身高一米八往上的李北牧身上。
不，更像是吊在了李北牧身上。
显得极其滑稽。
廖牧原也感觉到了尴尬，又松开手，拍了拍李北牧的肩头，自顾自地说道：“妹夫这身子骨不错哈。”
说完又看了眼黄烟雨，准确地来说是看了眼她胸前的巨峰，意味深长地说道：“烟雨这是有福了。”
黄烟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厌恶。
往李北牧那边靠了靠。
廖牧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打了个哈哈，“妹夫这第一次见，别急着走嘛，来，进屋坐坐，我爹也在里头，这姑父也都还没见过呢。”
原本还想着用尽量温和些的方式解决这个祸患，如此一来，黄家脸上也好过得去。
可今日这一碰面。
李北牧忽然就不想了。
他想今天就解决了这事情。
“走，那就去看看。”
黄烟雨在拉着李北牧的手臂。
后者伸手拍了拍她的小手，轻声道：“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说完再度看向了已经走上台阶的廖牧原。
李北牧跟了上去。
黄烟雨只好跟上，她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只是眼中偶尔闪过几丝异样的神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北牧还没进屋，便能听到大厅里头有个大嗓门的男子在喊着。
“哈哈，嫂子你是不晓得，我如今在那灯鱼坊里头，也算是号人物。灯鱼坊你知道吧？那一条街都是盐帮在管着，下次你出门要是遇到盐帮的人啊，尽管说你是我老廖头的嫂子，一切都好说。”
“牧原也是，你别看他整日在家，其实他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街头那算命地都算过了，说他啊，注定是该红紫贵，嘿嘿嘿嘿。”
“爹，你又拿这出来说什么事，舅母都晓得了。”
廖牧原走进了屋，抱怨道。
“对了，我还把妹夫喊过来了。”
“妹夫？哪个妹夫。”
“李北牧啊，烟雨她那个未婚夫。”
李北牧拉着黄烟雨的手走了进去，当即便是看了眼黄母，对方眼神略有慌乱。
李北牧走到她面前，喊了声，“伯母。”
又把黄烟雨交给了她，这才扭头看向了那个三五短的男子，身材不高，穿着黑色外袍，嘴角还留着山羊胡，眼中冒着欣喜，坐在椅子上更像是缩在上头。
廖牧原坐在了他旁边。
廖齐山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李北牧，最后捋须笑道：“不愧是李诗魁李北牧，哈哈，南渊啊，我是你姑父，烟雨的亲姑父。”
李北牧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廖齐山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南渊，坐，坐下说，站着干嘛哈哈。”
呵，现在不给我脸，让我当小丑，等你要来提亲娶黄烟雨的时候，看你怎么过我这关……廖齐山心底安慰道。
“北牧啊，坐这吧。”
黄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李北牧这才坐下。
廖齐山又双手拢袖，在座位上微微前倾了些，笑呵呵地说道：“其实前段时间就想着见见北牧的，可是烟雨说你去了广陵，一直没见回来。”
“是去了趟广陵。”
李北牧双手接过侍女送来的热茶，没放在案桌上，双手抱着暖手。
“南渊你也真是的，这大冬天的还到处乱跑。也不好好陪着烟雨。”廖齐山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佯装怒道。
“不是做姑父地说你，这个时候啊，就应该多陪陪烟雨。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啊，就是需要待在一起培养，像我当年和……和你姑母……”
说着廖齐山敛起衣袖，擦拭着眼角。
好一会，才连眨了几下眼睛，叹了口气。
“唉，这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说了。”
李北牧没有言语。
廖牧原不悦道：“李北……妹夫，你有在听吗？我爹在和你说话呢。”
黄母立马打着圆场，“北牧这刚回来，可能是还没休息好，身子不太舒服。烟雨啊，把北牧带去客房那边休息会。”
黄家虽说不是什么读书世家，但该有的礼仪传统还是有的。
两人虽说是娃娃亲，但到底还是没有订婚过门，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
“哈哈，没事没事。”
廖齐山见状横了自己儿子一眼，又道：“年轻人出趟远门而已，不累人不累人。嫂子啊，我这和南渊也是头一次见面呢，是得好好聊聊。”
“南渊啊，喝酒吗？要不要和姑父小酌两杯？哈哈，姑父和你说啊，这男人还是得喝酒……”
李北牧打断了他的独角戏，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对面这个三角眼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酒就不喝了，有事就说事吧。”
廖齐山也没料到李北牧会这么直接，竟然客套都不知道客套一下。
心中暗骂了几声“没教养的野种，都不知道长幼。”
但表面上却是笑着，从袖中抽出双手，搓了搓，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州牧府的簿曹那边，有个官缺，嘿嘿，你看你表哥这年纪也差不多了，读书也读的够多了，是不是该……嘿嘿。”
“齐山！”
黄母大怒，拍着桌子刚起身。
李北牧却是抢先一步站起，伸手在黄母面前虚按了几下，示意让她坐下。
又看向那小脸煞白，从未如此动怒的黄烟雨，露了个微笑。
“表哥是吧，想要去簿曹那边混个官当？”
廖牧原脸上露出个求人时的尴尬神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北牧忽地展颜大笑，伸手揽住了廖牧原的肩头。
“不就是州牧府的事嘛，早说嘛，何必这么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