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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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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泽安静地将那刀推回,好似什么都未看到,他仍侧躺着看熟睡的方清芷,她原本是背对着他睡的,大约是天气着实寒冷,如今又自动转过脸,面朝着他,头发松散落下,盖住脸。

为了不阻碍她正常呼吸,陈修泽将她落在脸颊上的头发重新往上拨,但方清芷头发浓黑顺滑,长度不够,拨上去,又落下,和她性格一模一样。

一把刀而已。

陈修泽看着方清芷的脸,冷静地想,不是什么大事,她还在读书,素日里接触的都是象牙塔中的人,纵使她聪慧,也缺乏一些判断经验;本身强迫她已经不算光彩事,现如今她已经不再提梁其颂

仍旧无法宽慰。

她不是沾沙子的蛋糕。

她的蛋糕里藏了刀片。

每一口,划着血肉,割破舌头,吞下去也要提防是否能卡住咽喉,划开脖颈。

倘若第一晚与他同床共枕时,窥见方清芷枕头下藏着这柄刀,陈修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容忍她到现在,或许已经暗中料理了她;遗憾他一日日温情,打动的只有他独自一人。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得到的反馈,已经令陈修泽无法再狠心下手。莫说用点什么东西引着她,如今陈修泽看她如自己养大的一块儿心尖肉,就算看到这把刀明晃晃地出现,竟也能寻出理由来说服自己。

只能留她在身边慢慢养着。

被发现的刀总比藏起来的要好很多。

方清芷不知陈修泽在想些什么,她的梦里安稳,本该舒适一夜到天明,偏偏窗帘外天尚未明,侧卧着又被强行推,触觉中有冰凉的东西,好似蛇,吓到她潜意识中要踢要缩腿,哪想腿也被按住,眼睛也被蒙,怕得她叫“修泽”

习惯的,脱口而出的第一句,方清芷已经很少再梦见梁其颂。显然,这个世道上,还是陈修泽更能令她安心一些。

应该是陈修泽,她的脸颊感受到对方手指粗糙,也只有他。

但随之而来的对待令方清芷无法确定,粗鲁无礼,和平时温文尔雅的陈修泽大相径庭,好似一个并不掩饰的粗鲁之人,她又叫“修泽”

她轻轻呼吸,视力受阻,看不清。

对方仍旧没有回应,只扯了她一方纯棉小衣,单手团了团,漠然塞进她口中,阻止她出声,似乎不想听她说话。

方清芷心中又蒙上一层惊慌,这里是陈修泽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更不会有人敢这样对她。她眼睛上覆盖的应该是一团真丝领带,摩擦着鼻梁,在脑后胡乱打的结,可惜她现在仍旧没有力气去将这领带摘下,仍旧俯着,膝盖重重压着,对方一手反剪她双手,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颇她转脸,去贴他的脸。

胡茬扎到她了。

在方清芷认知中,陈修泽绝不会这般吻她。他不蓄须,平时脸也干干净净,陈修泽很注重个人仪表,绝不会有胡茬。

她哪里知道压抑心情能令男性胡茬生长增速。

方清芷挣扎更重,终于嗅到了熟悉的、墨水一般的干净气息,也从气味中确定了这大约是想要玩些新花样的陈修泽。她终于不再反抗,任由对方亲吻。

方清芷不排斥。

尽管她在此事上接触的东西不多,可毕竟是接受新式教育成长的,对新鲜事物接受力尚可。素日里陈修泽性起,又不是没有哄着她叫一声契爷或老豆,方清芷也不是没有配合过,既然他想玩凶神恶煞强盗夜闯小姐香闺这一套,她被逗弄起兴,也不再真的拚死,顺着反倒会更好一些。

今时的确不同往日。

以前的陈修泽就算是再失控,也稍微把握着分寸,徐徐图之,绝无如今这般,竟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她。方清芷认为对方塞小衣此时完全毫无必要,因她完全没有空隙发声,只好似一癫狂之人用力往气球中打气,不留丝毫余地。

打气久到膝盖好似跌破,气球炸了。

蒙在眼睛上的真丝领带被摘下,她被陈修泽抱着,侧坐在他腿上,依靠着他手臂。

“你吓到我了,”方清芷终于出声,声音微哑,“现在什么时候”

“五点三十,”陈修泽探了探,手指抹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淡声,“看起来不像是吓到了,这么多。”

方清芷摸了摸自己脸,又去按他下巴胡茬“因为我认出你,不然我早就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听起来多痛,”陈修泽任由她触,若无其事地说,“不如用刀捅死我。”

方清芷愣了愣,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触着他脸颊“我不会。”

“是不会,还是不敢”陈修泽问,他捞过方清芷手指,也不嫌上面的东西,亲了亲,姿态亲昵,声音平淡,“方才你是认出我,还是认为,是谁都无所谓”

“怎么会呢,”方清芷说,“你一进来,我就知道是你了。”

陈修泽说“是进房间,还是进你”

方清芷说“你都听到了,我一直都在叫修泽,没有叫其他人。”

她说“你只会作弄我,口上讲尊重,实际上做的都是这种坏事”

她视力不佳,这么暗的地方,看不清。

而陈修泽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初步得到孟久歌的注意,就是他这一双在暗中仍旧窥物的眼睛。纵使昏暗无光,他也能清晰地找到那些隐藏的人和枪口。

此时此刻,房间中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方清芷看不清楚他的脸,陈修泽将她看得彻彻底底。

她的确累了,脸颊淡绯色,隐隐有些气恼,大约在气他夜袭,也或许是气他方才粗鲁行径,气他的大力征伐,气他现在的步步逼问。

陈修泽说“我尊重你。”

他低头,靠近她,含住手指,轻轻咬,又细细舔去。

我的确尊重你。

你那把刀最好是用来安你的心。

陈修泽不惧手上再添些东西,倘若方清芷真要将那刀尖对着他,下一刻陈修泽就能将镣铐套在她腿上,叫她以后再不能读书、再不能去见其他人。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来磨她这骨头,陈修泽不喝酒不抽烟,私生活上也只对她放纵过,寿命长,足够来慢慢陪着她,等她转变观点。她想不通,他便帮她想通。

陈修泽不能再去看那藏着刀的枕头,他捧着方清芷的脸,咬住她唇。

就连陈修泽也惊诧,明明有的是办法来剔除她逆骨,摧毁她心智,将她磨成只能供他取乐拥抱亲吻的专属爱人,偏偏又再三说服自己不去做,舍不得,也下不去手,好似失了骨气的方清芷也不再是他如今又爱又怜又恼的方清芷。他见不得她最终成为脑袋空空的玩物。她还是更适合读书,深造,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落落大方。

陈修泽大手侵入她发间,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想,如何才能将这可爱小脑袋中那些糟糕想法全挤走。

先挤走令人生厌的梁其颂,再挤走想搬出去的坏念头。

最后将“我想把刀插入陈修泽胸口”变成“我想坐住陈修泽的根”。

陈修泽最后搂着方清芷,他几乎一夜未睡,一夜中看着她,只觉又痛又怜,又爱又恨,不知该拿她如何。现在大刀阔斧一番征伐争执,终于有了丝倦意,才将她塞到怀里。陈修泽朦胧中想到幼时上课学到的袋鼠父亲照顾小袋鼠,他亦恨不得将方清芷塞到自己身上,时时刻刻带,时时刻刻干,好教她再无心思精力去想其他人,令她眼中只能瞧见他。

方清芷仍旧低声“你不尊重我。”

“我尊重你,”陈修泽闭眼,“让我抱一抱,我不闹你,好好睡。”

我何曾对一个人做到如此这般,纵使摸到尖刀也舍不得杀掉你,还是好好地留着,现在连句重话都不忍讲。我若不尊重你,早就将你玩,透到千千万万遍,早就训你训到你看到我便摇着尾巴上前,你怎还讲我不尊重你。

陈修泽握住她手,控制住,确定她不可能去拿刀后,才安然入眠。

他这一觉睡得的确长,醒来时怀中空荡荡,看不到方清芷身影。陈修泽面色一凛,穿衣起身,手杖也未拿,推门。

方清芷的确不在。

有人说,她起床后,连早餐都没吃,叫着孟妈陪她一同去买东西。

半小时了,还没回来。

不过司机回来了,他为难地说,车子半路上便坏了,方清芷又着急要买东西,好像是要去餐厅,便下了车;他见方小姐身边有孟妈陪着,所以也没有多想

陈修泽说“你们是吃太多糊了脑子,还是从来没长脑子方小姐何曾在这个时候出门买过东西家中有人做饭,她去外面吃什么早餐”

阿贤也睡过头,慌里慌张地过来,陈修泽言简意骇“把她带回来。”

阿贤谨慎“如果方小姐不肯呢”

“勿论什么手段,”陈修泽说,“我只要人。”

他正说着,又听外面有人叫,惊喜极了“方小姐回来了”

陈修泽大步疾走,没有手杖,走路跛得愈发明显,他不在意。身后阿贤愣了愣,急忙跟上。

刚跨出门,陈修泽瞧见方清芷拎着什么东西进来。

身后是孟妈,同样一手一个盒子。

瞧见陈修泽,方清芷笑了笑,拎起手上的千层叶蛋糕,说“昨天听至珍说你爱吃甜食,我想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了,便去买蛋糕。”

“好不容易呢,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法国餐厅做的,每日只售几个,我去了好早才能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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