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迟的低语被胡小小听了个正着，少女扭过身来，双目中凶光显露，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她的眼眸此时是与那头狐狸相同的蓝色，就连脸颊上都出现了狐狸的胡须，随着她的动作，那头狐狸也扭头看向牧迟。
牧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要干什么，不会要公报私仇吧？我可没招惹她，而且刚刚还救了她一命——
等等！
想到这里，牧迟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相当重要的一点——
拔下骨妖尾巴的时候虽然也有黄成业这个目击者，但距离遥远再加上环境昏暗，骨妖身体又大，黄成业也看不清牧迟究竟做了什么。
可他替胡小小挡下骨妖那一拳时，挥出的白骨长棍、澎湃流动的妖力，无论哪一样都是被胡小小看在眼里的，而且就在胡小小脸上，看得一清二楚！
这岂不是说明，他如今的底牌，已经被胡小小全部知悉？
他对监妖司此时的情绪相当暧昧，虽说监妖司所做之事算得上是“正规”，应该算是在保护这个城市，但硬要说起来，还是抵触的成分更多一些。
无论是那诡异的小吃街，还是监妖司内部人与人交互的氛围，亦或是其行事作风……
如果牧迟的事情被胡小小捅了上去，妖力、“缓字诀”，这可没一个好解释的。活了二十多年都普普通通的人类突然觉醒了庞大的妖力，那你猜猜牧迟会不会被五花大绑去解剖研究？
他的思路此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络，想要让胡小小闭嘴就要抓住她的弱点，而从她此前的情况分析……
“胡小小！”
他抢在少女开口前，猛地凑上前一步，贴在对方耳边压低声音道：
“你也不想刚刚被区区祇妖差点单防的事情，被黎队知道吧？”
“你！”
胡小小眉毛一挑，白白的小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她眼睛快速左右瞥了两瞥，接着双手一抬，那头蓝色的狐狸便甩起尾巴，意欲向牧迟砸去。
但牧迟想到靠这点拿捏胡小小的时候，就已经预估到了对方恼羞成怒的可能，当即向后跳出一大步，同时作势向厂房喊道：“黄成——”
“别喊，你别喊！”胡小小立刻萎了，那蓝色的狐狸啪地一下破碎，抬起的手放下去了，急红的脸也一下子又白了，甚至眼泪都一下子挤出来了。
牧迟立刻转了回来，一手搭着门，向着胡小小努了努嘴：
“那，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你！”
牧迟立刻伸手指向门：“你最好快点，黄成业可马上就到了。”
外头胡小小出手的动静厂房里头当然也看得到，黄成业原先还火急火燎地往牧迟这边赶，见胡小小那边完事儿了，当即回头去照顾受伤的阿强，此时还有着相当的距离。
但若是牧迟这边招呼一声，那黄成业肯定飞快跑过来。
胡小小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她抹了把刚刚急出来的眼泪，仰着头看牧迟：“你有什么条件？”
“也不用你付出什么。”牧迟爽快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当他不存在，没发生过——”
“你什么意思？”胡小小鼻子一皱一皱的，一副犬科警戒的架势。
“意思就是，刚刚我逃出来求救，你先击溃外面的骨妖，再反手干碎了里面的骨妖，中间没有任何波澜——”
“你想隐瞒你的妖力的事！”胡小小终于反应过来了，“对，你一个人类，为什么会那样的妖术，还有那股妖力！！”
但牧迟已经拖着长音，一个“黎队——”说出口，胡小小立刻萎靡了下去。
“好吧，我不说，我不说出去行了吧！”她咬着内唇，终于下了决定，“但你也不能说！”
“我当然遵守承诺。”牧迟颔首道，“但你口说无凭，我怎么相信你？”
“你，我……”胡小小一时语塞，片刻后她皱着眉开口道，“我和你立契约，如果我说出去，便被天打雷劈！”
她说着，手上动作倒也干脆，一张纸符被她提起在半空中，另一手在上面唰唰唰虚写了几下，一道妖力讯息便复刻了她刚刚说的话，印在了那张纸符之上。
而后她一咬舌尖，一口血喷在了那纸符之上，隐约间听闻一声雷鸣震颤，胡小小浑身一个哆嗦，那张纸符却就这么消失不见。
“可以了吗？”她敦促着，同时不断探头看着旁边——可能窥见他们交易的可不止厂房里的两人，还有去盯梢另一边的夏伯阳！
“合作愉快。”
牧迟也不担心那张纸符究竟有没有效果，胡小小看起来难招惹，实际上太好懂了，只要拿捏住她渴望被那位“黎队”认可的一点，就能够将她吃得死死的。
当然也不能逼得太狠，提一些异想天开的条件，逼得胡小小“狐急跳墙”，那倒霉得也只能是他自己。
直到此时，他才能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租户名单”的提示震动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虽然两头骨妖并不是由牧迟亲手解决，但这个app似乎终于当人了一次。
他刚点亮屏幕，app的页面便跳了出来。
“紧急任务：平息103室租户‘顾惊’的暴动。
任务时限：6天17小时57分钟。
进度已更新。
任务一：击杀位于汽轮机厂的骨妖之祇妖。（2/2）
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骸骨印甲。”
随着这行文字跃入眼中，牧迟只感觉脑袋里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啊不，是一段以妖力绘制的内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骸骨印……”
他按着解读妖力讯息的方式解读那个内容，才默念到一半，身体内便有一股明显的力量在涌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凝聚在身体之外。
那种未成形时朦胧的触感……像是甲胄？
他吓了一跳，赶紧止住了自己的尝试——附近可都还是监妖司的人，被他们察觉了，自己可没法解释。
但毫无疑问，这个“租户名单”给的任务奖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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