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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蚕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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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肺主呼气,肾主纳气。肺属金,肾属水;金生水。林无患患肺病日久,肺气宣降失调,久病及肾,伤及肾元,导致林无患体质远不如同龄人,身材也较同龄人矮小。

气管内置入空管,局部疼痛明显,每日仍是气喘咳嗽,喉管内痰多响鸣,并带血块,言语困难。但气喘不再是之前严重的呼气困难,呼气虽有不畅,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范神医每日在林无患喉部和右上肢敷上黑色膏药,喉部肿痛逐渐减轻,右上肢毛孔出血逐渐减少,但仍瘫软无力。此膏药名为黑玉断续膏,药效神奇,江湖中人奉为金疮第一膏,重金难求一贴。如今虽将神药每日贴附于右上肢,但右上肢瘫软改善缓慢,可见天蚕毒液之剧。

神医每日续以驱寒止喘化痰解毒等汤药让无患服之,兼以针刺艾灸。效果明显,林无患气喘咳嗽减轻,喉中出血减少,声音嘶哑也明显减轻。

其自小领略世间疾苦,心境较同龄人成熟颇多。每日对范神医毕恭毕敬,能发声后,就对神医多行赞美之词。神医多年未受人称赞,如今创造医界一奇事,心中很是得意,对其马屁很是受用。

范神医平日不让林家夫妇前来探视,怕暴露形迹。到七日之期,林家夫妻获准前来探望儿子。神医将林无患气管内铜管拔出,取一纱布封住气管切口。黑玉断续膏乃神药,生骨长肉,七日后竟然使扩大的肺管成形而不回缩。

林无患此时声音大致恢复,呼吸间觉得胸部畅快无比,相较病时困苦真有重生之感。心中感激,跪谢神医后抱住神医大腿说要拜师学艺。

林家夫妇正有此意,拿出酒秘方送予神医,并道:“虽有秘方,但酿酒麻烦。神医乃无患再生父母,乃我家恩人。我夫妇俩两教会无患酿酒,日后无患酿酒孝敬神医您,可免得您亲自动手。”

神医收了秘方,摇头道:“我自有苦衷,不敢收徒。如收无患为徒,怕日后要连累你家三人。但我和无患今生有缘,无患可在我处学医两年,一来学医自保,二来他病根尚未完全根除,仍需我日后调理。无患肺寒入络,病根盘结。今时虽已驱出部分寒痰,却是急症用重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右上肢瘫软就是代价。剩余寒气不能再用重法,只能徐徐除之。寒气随经脉流注,遇时令节气,仍可诱发上次危重喘症。故仍不可掉以轻心。”。

林家三人闻之大喜,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真乃林无患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从此林无患每日在神医处学医。神医想隐于世,林家夫妻不敢打搅。每月林无患回家二日,与家人团聚后,将家中好酒带回神医处。

神医八年前经历一件惨事,从此流浪山林,心中痛苦时,就用酒麻醉自己,日久成酒瘾。本来留在一地不超过三年,今时遇见林无患及好酒,暴露自己行踪,不知祸福如何。

神医地上屋子有个厨房,一个客厅和2个房间。客厅处有副画,画着一个女子,踏在雪地,手上握着一只梅,低头闻梅香。女子美目翘鼻,朱唇皓齿,抿嘴轻笑,楚楚动人。画师真是高手,将女子的笑意盈盈画出纸外,让观画之人不由对女子回以微笑。

林无患曾问神医画中人是否是师母,神医甚是得意回答:“除了我,还有谁能娶到她”。说完神色黯然道:“下次莫问,人已不在了”。

地下室有数间房子,林无患只记得天蚕所住那间。自从地下密室救治成活后,范神医再不允许其下地下室。神医每日上午教授林无患医学,林无患识字不多,神医只能从学字开始,加予口述一些基本医理;医书暂且放于一旁。

神医三餐时拿了三四个人量的饭菜到地下室与天蚕就餐,说是天蚕食量大。偶尔也有到厨房自己喝闷酒。地下室有另开一个小洞让天蚕出入。

天蚕爱食毒物,动不动出去觅食后,有时叼回毒蛇、蝎子慢慢享用。冬天毒虫冬眠,也不知天蚕怎么寻到它们住所并击杀它们。

林无患开始被吓得不轻,常看见如手臂粗四五尺长的毒蛇在天蚕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反抗,任由天蚕咬破其头骨,吸食脑髓而亡。天蚕虽一尺长,但力大无比,叼住比它数倍大的毒蛇如举鹅毛。

天蚕有时所行之处会留下粘液,林无患不慎碰及粘液,皮肤沾染之处发红发痒。神医说林无患身上毒力不够,接触久了就不会疼痛。天蚕在外游玩时,听到神医口哨召唤,会顺从回来。

如此一个月后某日傍晚,天蚕出去游玩数日未归,神医焦急不安,出去寻找数次未果,回来骂骂咧咧:“这个懒虫,发情之时跑得如此勤快。”。骂完交代林无患夜里如有异响,可不予理会,安心睡眠。说完径直回地下室。

林无患心中生奇,不敢多问。背完书后,即回到自己房间睡觉。但躺在床上,心中有所惧怕,无法入眠。

当天正值十五月圆之时,皓月当空,照在雪地愈发清冷。大概到半夜,林无患突然听闻地下室隐约有打斗声,神医的斥责声和呜呜咆哮声。声响虽低,但却越来越近,突然砰一声响,地下室石门断裂。

林无患吓得从床上跳起,听到尖锐的咆哮声、铁链声响和神医的喘息声。听及扑通一声,神医叫道哎呀,像是神医摔倒。林无患担心神医安危,跑出门一看。当时吓得呆立门口。

只见一矮胖女孩趴在地下室洞口,地下室有夜明珠照明,可以看到女孩浑头垢面,面目狰狞,面色苍白,两眼充血,死死盯着林无患,口中口水直流,两手不停向前挥舞,如饥饿多日的猛兽,要抓住林无患大快朵颐。

无奈其身后有一根铁链捆在腰部,一根铁链捆在颈部。两根铁链尾部正抓在神医手上。神医正面倒在地下室地上,两脚顶着楼梯,死命抓着两根铁链,口中焦虑叫着:“林无患,快跑。”

林无患已吓破胆,只觉两腿发软,跑了数步即摔于地上。眼看那个怪物拉着神医即将扑向自己,林无患吓得大声尖叫。突然一道白色闪光亮过。见天蚕附在女孩左手上,张口咬住女孩皮肉。女孩咆哮一声,但却不伸右手来阻挡天蚕。随即女孩瘫软在地上,天蚕松口走开。

神医赶紧上来,取针在女孩左上肢刺入,如先前对待林无患那样,用针灸减缓天蚕毒液入血。随即查看林无患状况,见林无患除受惊过度外,其他无异常。安慰几句后抱起女孩走下地下室,走时对天蚕骂骂咧咧。天蚕似乎觉得理亏,没有叫唤,默默跟着爬回地下室。

林无患此时仍惊魂未定。但好奇心驱使他也走到地下室。见神医将女孩抱到一间屋子内,屋内有一池子,里面泡着绿色药液。药液有一种奇怪味道,虽苦但却不刺鼻,闻及冰凉清爽。池壁贴着不少各色的玉石,反射着夜明珠的照光,显得流光溢彩。

神医将女孩放入池中,将女孩头仰出药液外,置于池中边缘一枕头上,口中呼唤:“盈盈乖,盈盈乖,莫急莫急,明日爹爹就去打山羊给你吃。”

林无患看着那女孩,此时已无法动弹,眼睛缓慢闭上。看起眉目和客厅画中女子眉目有几分相似,但过于肥胖,面色苍白,兼口鼻有歪斜,实在有些丑陋。原先铁链接口已被女孩扯断。神医转头取了铜钉,在池边打上十余根。再将铁链捆在铜钉上。

神医完成后,转身对林无患说道:“莫怕莫怕,这是我女儿,大你几岁。平素你不在时,我都有带她出来游玩。这月在地下呆了太长,未见肉食,腹中饥饿;加上月圆之日,阴气重,引她发病。本来都有天蚕给她镇静,不想天蚕这几日出去寻偶,没有咬她注药,才会如此。因你重病初愈,心力憔悴,前一个月藏着她不敢让你见到她,怕吓到你,也怕你不留此处。今天你们算是认识了,我也不藏她了。日后你与她熟了,她就不会咬你。”

林无患回道:“原来是师姐,那我不害怕了”。

他受一番惊吓,兼忙碌半宿,心神疲惫,与神医言语几句后被神医催去睡觉。林无患此时觉得天蚕真是定海神针,有天蚕在,心中安定无比。当下回屋,不久即睡着。神医一人却无睡意,趴在池边,看着女儿,天蚕也爬了过来,用头蹭蹭神医身体,叫了几声,似乎表示歉意。

神医抱住天蚕,亲了一口,叫到:“蚕儿、蚕儿,前头老头子我火气大,骂你几句就不要放心上。但你下次不可如此。哎,那年你来后盈盈也来了,你算是盈盈的兄长,这些年也承蒙你照顾她了,真的谢谢你。”

天蚕轻叫一声,舒服躺着神医怀里,转动几下竟然睡着。神医看着女儿和天蚕,怔怔发神,思绪回到十二年前。

神医并不姓范,其随师傅姓夏,叫夏知秋,是天下第一名医夏附鸿的首徒。夏附鸿使用附子和红花两位药草技压群医。附子温里助阳、回阳救逆,是救急良药,但有剧毒,稍用不慎,将适得其反。

红花活血化瘀、通络止痛,可治心脉瘀阻之胸痹心痛。夏附鸿擅长救急,起死回生,方中这两味药用之最频繁。故天下人尊称他为附红老魔,因红字像女名,夏附鸿便将红字改为鸿。

夏知秋还是婴儿时就被遗弃,当时战乱,弃子不少见。但奇怪的是夏知秋是被遗弃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夏附鸿采药捡到他时,见夏知秋穿着单衣,衣上无任何说明其身世之物,周围有数只猴子保护。仿佛夏知秋是天意安排让夏附鸿遇上。夏附鸿捡到他后,视为己出,用心培养。

数年后夏附鸿和妻子南宫雁的女儿夏踏雪出生。夏附鸿一生除女儿外,另外收了五位男徒弟。踏雪从小被众人宠爱,娇生惯养,性格任性顽皮,敢说敢做,其棋琴书画无一不精,医术也相当高明,奈何修道天赋极其一般。

其与夏知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早就向对方表明心意,非对方不娶不嫁。夏附鸿也乐意凑合这一对,就等女儿成人后将其配给夏知秋。

彼时天下修道门派南派以白云山派为首,北派以华泰山派为首,两派均为大宇国国派。白云山一派以五行分门,分木门、土门、金门和水门,因修炼火术过于霸道,容易走火入魔,白云山一派不设火门,规定修炼火术需在其他四术有任何一术三重功法后方可修炼,如此才可稳定心境,避免走火入魔。

因修道一事即为艰辛,入门级分练气和凝气两阶段。练气是指练习吐纳之术,从世间各种气中找到宗气并引导至腹脐丹田处。凝气是指通过吐纳,在中腹丹田处形成一个可以吸纳宗气的气团。气团犹如囊袋,存储修道者功力,并根据修道者的意念将宗力输送至全身各部。过了凝气阶段才算入道。

世间先有气,再分阴阳,阴阳不同组合化成五行之气,五行之气不同组合得以化成世间万物。宗气是世间最多最常见的一种气,也是阴阳五行的原材料。修道者通过修炼可以将丹田中的宗气化为阴阳或五行之气,再将阴阳五行化为万物为己所用,如化为精血营养周身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故而过了凝气阶段,才有能力去练习分气、合气、铸络、飞云、驱物、飞天、化物等上级功法,才算入道。普通人可能需要花费三四十年才可达到凝气阶段。修道之人岁数可至三、四百岁,而普通人活至九十已属不易。为避免普通人盲目修道荒废年华,修道界会测评有志者的练气天赋,有天赋者才收入门派中。

但六灵俱可病,世间焉无患。修道之人亦会受伤患疾。因此修道门派也需要医者,有些门派会收一些无修道天赋,但医术高明的凡人入教,为其所用。白云山派收徒门槛甚高,但门徒不少,因此特地设立青木门,收一些医者凡人入教。夏附鸿师徒俱属于青木门。

夏附鸿虽修道天赋高,但不屑于修道,认为医者立世应当为解世人疾苦,而非将无数年华用于修道。因此其师徒并未脱离世俗,一众分批数年在白云山,数年在国内各地解世人之病痛。

夏踏雪冰雪聪明,兴趣颇广,琴棋书画、方药炼书均有涉猎,无奈修道天赋低,实在看不到修行有得成希望,只好放弃修道。她道行低,平素喜欢研究炼制道符或暗器、毒物书籍,说是道行太浅,必须借助点旁门左道来弥补不足。

夏知秋修道天赋高,早早就练到凝气阶段,但如入道,其寿命将远远大于夏踏雪。

夏知秋只求和夏踏雪共死,豪不犹豫舍弃修道。夏附鸿第三徒弟苏春晓却爱上水门的柳艳霜,留在白云山派一心修道,他人修道是为长寿,苏春晓却是为红颜。当夏附鸿不在白云山时,青木门事务多半是苏春晓在处置。

夏踏雪十七岁时,夏附鸿要求她和夏知秋出外游历一年。夏附鸿为人谨慎,在女儿婚嫁一事极为重视,虽有心成全夏知秋和夏踏雪,但仍希望通过游历一年让夏踏雪最后看清夏知秋为人,判定是否可托付终身。

两人下山后,到处游历,在十二年前夏天到达秦岭。秦岭位于大宇国和西萧国交界处,山脉耸立,森林茂密。秦岭山脉被当成南北方交界地,夏天南方温热季风到秦岭后沿山脊上升,容易形成暴雨雷电;冬天北方冷风南下在此受阻,不断堆积直至冷风团高于山顶后形成独特滚云南下,滚云中夹着冰雪,又因冷热气云碰撞,产生独特的冰雷电。

因此秦岭山脉不论四季,均有雷电。此处阴阳元气交替,五行汇合,容易产生奇花异草和名贵药物。但修道之人却不喜欢在此处修炼,因为吐纳导引时容易引致雷电击身,轻则伤身,重则魂飞魄散。

两人在秦岭附近寻药时遇见三个西萧国药师。西萧国一方认出二人。夏附鸿为医界泰斗,业内很多事情时常需他出面筹划主持。夏踏雪容貌出众,夏知秋虽不算美男子,但身高挺拔,英气十足。两人跟随夏附鸿,多次在江湖出头露面;平日二人出双入对,很是招眼,因此被人认出不算奇怪。

白云山派曾参与绞杀西萧国国派斩龙谷派,被西萧国列为仇敌。西萧国药师先发难,偷袭了夏知秋。两人虽医术有成,但武功一般。一番争斗后,两人受伤逃亡。其中夏知秋伤势颇重,但为保护夏踏雪,出招俱是你死我亡的重招,加之夏踏雪毒镖暗器等下流手段不少。西萧国药师不敢全力追杀。两人才得以逃脱。

二人搀扶着逃到深山中一间土屋。因战乱土屋内主人已逃离,但屋子却是完整。此时已是夜间,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将至。夏踏雪身边仍有一药箱未丢失。

关门后她从药箱中取出夜明珠照明,扶夏知秋上炕,解开夏知秋伤口的扎带,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如入冰窖。夏知秋腰部有一道极深伤口,深及腹腔,可以看到肠腑外露,伤口瞬时血如泉涌。

夏踏雪吓坏,重新将扎带压在伤口上,从药箱中拿出金创药粉抹于伤口,出血稍止。再拿针线,回纳夏知秋肠腑,颤动双手将伤口缝上,伤口出血减少。

夏附鸿曾对弟子言过:脏腑外溢之伤,修罗大仙也难救命。夏知秋心中了然,面色苍白,气弱游丝,对着夏踏雪苦笑:“雪妹,对不住,我要先你而去了。我知道四弟喜欢你,我走后你可以考虑一下四弟。”

夏踏雪大哭:“秋哥,从你为我放弃修道后,我就非你不嫁了,你放心,你走了我就要跟你而去,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夏知秋知道师妹性格任性,说到做到,心中焦虑,大叫道:“不要如此,你走师傅师娘怎么办?”。他这一叫,牵动刀口,刀口一阵剧痛,两眼一翻,竟然昏迷了。

夏踏雪听他叫到师傅,如天雷轰顶,想起自己如跟着殉情,留下父母独自承受丧女之痛,实为不孝至极。但又觉爱人去世,自己苟活世间如行尸走肉,索然无味。心中百般为难,不知如何取舍。用手摸知秋脉象,感知寸关尺三脉象均紊乱且细,心知夏知秋受伤极重,即将一命归西。

不及细想,即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金盒子,里面有1个用蜡封住的药丸。夏踏雪掰开蜡丸,见里面为一个黑色药丸,药香扑鼻,顿时药香充斥满屋。

夏踏雪知道这是父亲为其准备的世间第一救急回魂神药:参附救急丸。父亲曾告知如打开后,速速服用,因采用百年人参和附子所制,药香可引出兽类或贼人过来抢夺。

夏踏雪不想药香外溢如此之快,慌忙将药丸塞入夏知秋口内,片刻后见夏知秋面色发红,但仍处昏迷。夏踏雪知道是药效起效,可夏知秋伤势过重,药效不知能维持多久,现能拖一时是一时。她心中苦苦思索,是否仍有救命良方。

此时屋外电闪雷鸣,风声大作。一声巨雷惊吓了沉思人。踏雪突然想到在某本方书曾写到:雷电击中死人时,可能导致诈尸,变成一个活死人。当时她曾和夏知秋讨论过其真伪。

夏知秋倒是未认为是个笑谈,很认真研究了,并回复说:“传说世间分神界、人界和鬼界,三界隔绝,界中生灵不可逾越跨界,否则必遭天谴。人界中人、道、魔、妖、兽、木等生灵大部分遵循非生即死铁律,也有少量半生半死之物,比如僵尸。以雷电攻身,如能导入经脉,震醒心络,倒有可能引出诈尸。”

夏踏雪素来相信师兄,当时还开玩笑说:“待汝归期,我就拿你开刷。”

当下心中有了念头,需趁知秋半死之时,引雷电镇身,让其变成活死人,日后以父亲和白云山派的本事,说不定能医成活人。转头一看,夏知秋面色变白,已无声息,一脚已踏入鬼门关。

踏雪再无半刻犹豫,起身从箱中取出一张雷符,再取一把长银针,插入夏知秋头顶百会穴,口中念动咒语:“...急急如律令”。

说完右手将符咒高举,左手握着夏知秋头顶的银针尾部。她这是要引雷电攻击自己再引至夏知秋百会穴处。此举无异于自杀。但对于夏踏雪而言,却是无奈之举。使用雷符攻击外物时,需用意念引导雷电攻击。

夏踏雪道行浅,平素使用雷符攻击外物时十之七八皆不准。此次受伤不轻,功力已大减,要引雷电准确击中夏知秋头上银针,毫无胜算。如将自己作为引物,夏踏雪仍有几分把握。她爱郎心切,早无心考虑个人安危。

突然窗外电光大作,接着天上雷声如无数人打鼓一般密集向自己靠近。夏秋雪不由浑身颤抖,在这个雷域引出的雷自然比平时白日里凭空引出的雷声势大得多。

这时夏秋雪感到手上银针不断抖动并向外退出,她转头一看,见夏知秋头顶部银针所扎之处有金黄色血液流出,并沿着银针流入自己左手中。

奇怪的是血液流入自己左手内时,自己手上竟然无半点感觉。同时夏知秋头皮透着少许黄色亮光,似乎有东西想从夏知秋头顶顶出。夏踏雪以为自己看花眼,正想靠近再看一眼。这时闪电已击中夏踏雪。夏踏雪眼前闪光大作,昏迷过去。

待夏踏雪醒来时,所在房屋已被雷电劈成一半,像被火烧过一样,一片焦黑,四周居然没有被雨淋过迹象。自己除了左手外,其他部位都变成黑色。夏知秋倒在一片狼藉之中,不知死活,身体姿势倒和雷击之前一样,衣服也未见焦黑。

夏踏雪倒未觉得身上疼痛,顾不上自己,想去摸摸夏知秋鼻息。突然看到一只白色虫子趴在夏知秋的百会穴处,正闻及其头顶。

夏踏雪骇然坐起,起身拔剑相向。突听一句细小声音:“别动它,它没恶意。”。夏踏雪听出声音是夏知秋的,喜出望外,看到夏知秋睁开双眼,虽面色苍白,但眼口可动,居然还活着。

夏知秋早夏踏雪半时辰醒来,他是被头顶银针刺痛痛醒。醒来发觉头上有物爬行,他伤势仍重,手脚头颈无法动弹,口中无法言语。

待那物爬到旁边时,才看清是条前所未见的虫子。虫子爬向夏踏雪,闻了一阵又爬到自己头顶去找寻什么。待夏踏雪醒来拔剑,夏知秋不知虫子是否有剧毒,怕夏踏雪一个不慎反伤了她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想真发出声来。

夏踏雪喜极而泣,抱住夏知秋头部俯身吻下。夏知秋看到夏踏雪黑头黑面,他平素熟知师妹心思和行事风格,心中已经明白些许,极其费力问道:“你用了雷符了?”

夏踏雪点点头。夏知秋眼泪不由夺眶而出:“自己做雷引,你不要命了”。夏踏雪笑道:“我愿意”。

白色虫子闻闻夏知秋百会穴的血块,只是普通暗红色血块凝结。白色虫子鼻中发出噗的一声,嫌弃地转身,转向夏踏雪,闻闻夏踏雪的左手后,亲热地用头摩擦夏踏雪。

夏踏雪开始心中恐惧,下意识躲避,但看虫子很有灵性,并不断和自己亲近,也放下戒心,接纳它,只是和虫子接触地方有些辛辣辛辣,不甚舒服。

这个白色虫子就是天蚕,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何缘故,自此就和夏家夫妻黏到一起。

夏知秋仍不能动弹,夏踏雪重新整理土炕,将夏知秋头顶银针拔掉,将他抱上炕。昨夜雷电阵阵,本以为有一场大雨,不知何故无下雨。问夏知秋,他只是比夏踏雪早醒半个时辰,一样不知。

夏踏雪走出土屋,惊讶不已,见周围地上草木歪斜,野兽足迹斑斑,似乎有百兽守在屋外,期间看到数只丈许长的巨大青蛇和白蛇死于地上,其头上见破口,脑髓已被吸尽。二人转头看天蚕,天蚕点点头,似乎在说是自己所杀。另外见一只老虎和野猪死于树林中,其身上有明显绞伤痕,想必是老蛇所杀。

二人在山里呆了数日,夏踏雪身上变黑多半是身边焦物沾染,皮肤小部位虽有烧伤,也是轻伤。夏知秋年纪轻,恢复快,数日后可以行走。二人带着天蚕回到白云山派。当众人听说事情由来时,都觉是事情奇怪至极,也被夏踏雪所举感动。

天蚕是何物,无人能看出来。夏知秋头顶为何会渗出金黄色血是个谜,那时只有夏踏雪一人见过。这个谜夏附鸿也说不清,说可能是夏踏雪错觉,也可能是自己的参附救急丸中人参是快成精的极品,有神效,改变血液颜色。屋外百兽等待和天蚕赶来,估计也是参附救急丸的药香所引。如此似乎可以说得通。

这场劫数后,夏知秋对夏踏雪舍己献身之举感动不已,对夏踏雪爱入骨髓,死心塌地。二人当年成婚,夏踏雪怀上身孕,次年二人女儿出生,取名夏盈盈。天蚕似乎认定夏踏雪和夏盈盈为自己同类,至小陪伴夏盈盈长大。

夏知秋回想往事,心中忍不住对妻子思念。妻子死亡之时,本想随妻子而去。但女儿尚小,妻子死前吩咐她曾为夏知秋舍身,希望夏知秋也为女儿活于世上。如今女儿却身受尸毒,差点成为活死人。前路茫茫,不再思考,现先取些酒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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