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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东海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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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篱搀扶着金不焕,来到金甲山庄的大门为月饮雪送行。

月饮雪一看,这金不焕的状态已经大不如昨天,生命彷佛每一秒都在从他的身上流失,不由锁紧了眉头。

“金庄主,凤之精元可救令爱,或许凰之精元也可救您。”

金不焕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将不久人世,也许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心境,生命的终结只是意味着另一个开始。

“我一脚已经踏入轮回,神仙难救,无需再废周折。”

金不焕如今看到月饮雪,眼里当真是满满的慈爱,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但话到嘴边,却是简而一句:

“饮雪啊,记住,你答应过我,要保护绯红”

金不焕不再叫月饮雪月公子,而是称之饮雪,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月饮雪长这么大,只有两个人如此称呼过自己,师父和师兄。

月饮雪眼角泛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段山缓缓牵来一匹骏马,凤臆龙鬐、铁蹄金盔,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战马。

段山将缰绳交予月饮雪,告诉他这是随自己征战多年的爱驹,名曰绝影,日行八百里,稳健如飞,纵马之人疾驰一天也不会觉得颠簸疲累。

当然,这马只是借给月饮雪的。

段山再三强调,是借,不是送。怎么骑走的,还得怎么骑回来,马要平安回来,人也要平安回来,月饮雪哭笑不得,知道这是来自一个铁汉的关心。

段山说完,又递给月饮雪一块金牌,此乃金甲令牌,此去东海,需经不少州县,凭此令牌,可于官道上通行无阻,省了不少麻烦。

金甲山庄与官场和官军,都有往来。这令牌可能比一些知州县丞的话都好使。

月饮雪接过令牌,又交代了江水篱和姜境九,这几日定要时刻留在庄上,协助段山防范敌人趁机偷袭。

而关于九黎宗的事,他自己都觉得离奇,也就没和众人去说了。

言罢,

月饮雪纵身上马,大呵一声。

绝影宝马一骑绝尘。

这绝影当真是疾如星火,跨山涉水如履平地,月饮雪金牌金马所至,官军无不开关放行,畅行无阻。

快马加鞭一日一夜,第二天的寅时,月饮雪便来到了东海出海口边的小城。

云港!

相传那云港东面临海的花果山,便是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占山为王,与天庭叫板的地方,至今仍被当地人引以为豪,津津乐道。

月饮雪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疾驰八百里,饶是金刚铁打的也禁不住。正好日未东升,于是找了一处客栈,名曰观海轩,要了间厢房。

休息约莫一个时辰,天已微亮,月饮雪稍作洗漱,来到大堂要了一碗素面,三两口便对付完,唤来大堂的伙计问道:

“小哥,禺山岛怎么去?”

伙计一听,茫然道:

“回客官,小人没听过禺山岛啊”

月饮雪又追问:

“丹穴山呢”

伙计还是茫然回道:

“也不知道啊”

月饮雪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咯噔一下,心情掉入了谷底。

就算那凤凰是个传说,但总该有禺山岛、丹穴山这样的地方吧,所谓空穴不来风,如今怎得就连个地方也没了呢?

伙计见眼前这俊俏少年一脸愁容,安慰道:

“客官莫急,饶是我孤陋寡闻,客官不妨去那渔人码头打听一下,

正好也可借机租船出海。”

月饮雪一听,对啊,对这东海最熟悉的,肯定是那些以海为生的渔民啊。

话不多说,月饮雪丢给伙计一两白银,吩咐他这几天好生照看自己的宝马。

伙计接过银子,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月饮雪出了门,翻身一纵,在这云港城里的白墙灰瓦之上此起彼伏,一步数丈,不一会,便来到了渔人码头。

月饮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但还是被眼前这东海的波澜壮阔深深震撼,碧波无垠,一眼千里,旭日东升,金光拂面,好一派人间胜景。

只可惜

大海可以奔涌万年,而人却是旦夕之间。

稍晌,他径直奔去了那渔船最密集的栈桥,这里船挨着船,大小不下百艘,有的已经出海归来,有的则正好要出去。

月饮雪挨个问去。

一遍遍的仔细询问,一遍遍的反复失望。

就这样一整天,他在那码头来回问了三遍,每只进出的渔船都不落下,渔民都几乎以为他神志不清。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月饮雪瘫坐于栈桥的尽头,从白天到黑夜,没有一人听过禺山岛,没有一人听过丹穴山。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无助。

纵有一身绝世武学,千般气力,此刻却无处可使,无处可用。

月饮雪对着海面长啸一声,掀起千层浪,继而又一切平静如初,只有海浪不断的拍打着礁石,波涛声此起彼伏。

海面的尽头,一轮银镜高悬,是此刻月饮雪心中唯一的光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月饮雪看着海面波涛,心中泛起了思念。

渐渐的,月饮雪感觉自己倦了,身体倦了,心也倦了。

昏昏沉沉就这样坐在栈桥,海风扑面,一念便是一夜。

日出东方鱼肚白,

继而腥红点点,丝丝金光,碧海潮生!

月饮雪长叹一口气,看着有些出海几天的渔船,迎着朝霞相继回港了,收拾了一下心情,又要开始上前去询问。

栈桥边的很多渔民都已经认识月饮雪了,暗自嘀咕这好端端的一个俊秀少年,怎么就失了心智。

渔民不忍,看着憔悴的月饮雪,有的递给他热腾腾的鱼汤,有的递给他白花花的馒头,有的递给他金灿灿的煎饼。

这些质朴而不求回报的关心,月饮雪甚为感动,内心终于缓过来了一丝温暖。

再次挨个询问,依旧无果。

月饮雪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绝望。

正想长叹一声,却不想有人先他一步,一声长长的叹息耳边传来。

月饮雪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渔夫长吁短叹,独自喝着闷酒,三口两口,一壶苦酒就被他喝完了,喝罢又取出一壶,自斟自饮,似乎比月饮雪还要苦闷。

月饮雪此时也一肚苦水,便凑了过去,道:

“这位大哥,小弟心中亦是苦闷,能否借一壶浊酒,解解愁思,这是一两谢银”

这渔夫头也没抬,回了一句

“想喝便喝吧,苦酒不值钱,银子拿回去”

月饮雪一听也不婆妈,收回银子便和渔夫喝了起来,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你长吁、我短叹。

不知不觉二人便又喝了三壶。

渔夫有些微醺,感觉眼前这年轻人苦闷不比自己少,喝的也不比自己少,于是开口道:

“少侠何故如此,长吁短叹比我还凄苦”

月饮雪又饮一杯,叹道:

“你哪有我苦”

渔夫不相信还有比自己苦的,哼唧着就追问

“怎么苦了?”

月饮雪放下酒杯,嘁嘁一句:

“心上人将死,解救无门”

渔夫听闻,有些不以为然道:

“那你还是没有我苦,你那只是心上人,我连婆娘都保护不了,给丢了。”

月饮雪有些吃惊,怎么还把婆娘弄丢了,于是追问何故,渔夫喝着苦酒,一股脑的倾诉了出来。

原来是五日前,渔人夫妇想出海捕捞一些渔获,一是留作口粮,二是变卖换钱,这对靠海为生的渔民来说,再也正常不过了。

如往常一样,二人准备了一些口粮和棉絮蓑衣,便出了海。

一开始,风平浪静,海天一线。

二人恩爱,渔歇之时,共赏日出日落,星河灿烂,别是一番渔家浪漫。

当然,渔获也颇丰。

不成想,就在回港前的一晚,星光黯淡、狂风大作、惊涛骇浪。

饶是如此便也罢了,渔人见惯了大风大浪。

可那月下漆黑的海面上,乌泱泱的泛起一个巨大的黑影,渔人夫妇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到看不见鱼尾的怪鱼,翻江倒海的从海底窜出海面。

小船剧烈的摇晃,波涛之中摇摇欲坠,渔人的婆娘一不小心没站稳,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更要命的是,

那巨大的怪鱼长开血盆大口在海面上换了一口气,顿时海面又是一阵漩涡,渔夫拼了命的划桨,才没被吸进去。

可那落海的婆娘,眨眼便被吸进了漩涡,也不知是进了怪鱼的肚里,还是沉入了海底。

怪鱼随即一个翻身,哗啦一阵惊涛。

匿入海底,消失不见。

渔夫在海面寻了两天两夜,一无所获,只得先回港休整,再做考量。

月饮雪算是开了眼,原来这大海,如此神秘,无奇不有。

想这怪鱼,定是个不一般的东西。

月饮雪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中年渔夫,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举杯道:

“同是天下苦命人,干!”

二人抬手,一饮而尽。

渔夫苦水倒完了,便问月饮雪:

“听闻少侠一直询问丹穴山,是何故?”

月饮雪一时半会也无法跟他解释太多,便回道:

“丹穴山位于东海再东五十里的禺山岛上,上面有救人一命的东西。”

“原来如此,少侠是为救人而来。”

“船大哥可曾听过或是见过?”

“很可惜,-不曾听过,也不曾见过。”

月饮雪听后,苦笑一声道:

“就算大哥你是海上渔民,没见过禺山岛也不稀奇。因为这本就是个传说,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此博一份运气。”

渔夫见状,似是安慰月饮雪,也似安慰自己,说道:

“天无绝人之路,不放弃便会有希望。休整片刻,我又要出海去寻婆娘了。”

月饮雪听罢,心念一动,死马当做活马医,复又道:

“船哥,我虽不善海事,但还有一些功夫,我与你同出深海,若再遇上那怪鱼,些许可以帮衬你一把”

渔夫一听,多一个人帮忙也好,至少大海漂泊,还有个人可以讲讲话。回道:

“此去危险,少侠若不介意,我自然愿意。少侠一看就天命不凡,或许真的可以给我带来好运。”

月饮雪心想,这渔夫海生海长,言语间虽然免不了有些粗犷,但有时候也文绉绉的,举止有度,很识大体,只叹这东海人杰地灵。

月饮雪也并非完全出于好意,他也有一些私心,遂又道:

“船哥,我并非圣人,无端行那搏命之事。只是希望我们在寻找夫人的同时,能够留意留意,周边是否有陌生的岛屿出现,我与其在这里苦叹,不如随你出海碰碰运气”

渔夫听罢倒也未动声色,淡然一句:

“这是自然。”

二人达成共识,月饮雪翻身入船。

一片天际之下,但见一只渔船,缓缓驶向那未知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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