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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九章 除掉他要靠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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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荣府,荣禧堂。

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此起彼伏的鸣叫着,伴随着各种声乐叮咚响起,如同仙境。

“回头让凤丫头把乐器放在藕香榭的水亭子上,借着水音更好听,又宽阔,又听得近。”

一群莺莺燕燕正围着鬓发如银、慈眉善目的贾老太太吃酒赏月,老太太是个极有品味的讲究人,凡事都要达到极致。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老太太真会玩。不仅玩的气派,玩的奢华,更玩出了雅致和品味,我可一辈子都赶不上。”

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的王熙凤摇曳走来,笑呵呵道,“老太太,我这就安排!”

“你个凤辣子,怎得编排起我来了?”贾母笑着嗔怪道,神情却无比受用。

“周瑞家的,把戏班子搬到藕香榭的水亭子上。”王熙凤轻喝道。

片刻之后,声乐再次在水面荡起,大珠小珠落玉盘,回音缭绕,果真清脆敞亮了许多。

众人在柔和的月色下,吃着酒,品着茄鲞、瓜饼及各色果品,沉醉在美妙的音乐之中,好不惬意。

倏然间,不远处传来时断时续的惨叫,顿时破坏宁静优雅。

贾母顿时脸一沉,道:“这是哪儿传来的鬼丧?好端端的扫了雅致。”

“听音,好像是西府传来的,惨叫声有点像蓉哥儿。”

王熙凤侧耳倾听,随之眉头微颦,“估计又是珍大哥在打蓉哥儿。”

“鸳鸯,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片刻之后,惨叫声停了。

鸳鸯回话道:“珍老爷为蓉大爷寻了门亲,是工部营缮郎秦业之女,但已许配了曹家。

珍老爷偏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想让秦家退婚。”

“哦?是不是落水被救的秦可卿?”

王熙凤好奇间,玩味笑道,“据说被一野兽少年又搂又抱又亲,还真被救活了!”

鸳鸯笑着说:“正是此女。现在她与那野兽少年已经定亲,那少年叫曹莽,英雄救美,互生情愫。

只是,秦、曹两家都不愿退婚,曹莽又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莽夫浑人,把父子俩臭骂了一顿。

他们灰溜溜的回来,蓉大爷本就不想娶,说不行就算了,珍老爷在外边受了气没处撒,借此把蓉大爷一顿好打!”

鸳鸯继续道:“说来也巧,那曹家和咱宁荣府还沾点亲呢?!”

“哦?这话从何说起?”贾母好奇道。

“曹莽父母双亡,跟着叔婶过,他的婶子王氏便是王夫人的族妹呢!”

“对,有这回子事。”手握佛珠王夫人轻笑道,“这个远房堂妹当年还求我给他男人斡旋了一番,现在做到了五品候补武官。”

“这也算八竿子拐弯亲戚。抢人家的婚,传出去不好听。

贾母接着道,“就算没订亲,落水被救,虽情非得已,姑娘也失了清白,若是娶来,宁荣府岂非成了这京城的笑柄?”

“我怎的感觉事情透着怪异。”王熙凤嘴角掀起淡淡的讥讽,“蓉哥儿分明不愿意这门亲事,而珍大哥却比蓉哥儿还要上心,前些个还托琏二爷去曹家退亲呢!”

一旁娴静而坐,姿容美艳的妇人,年岁在三十许,云鬓挽成妇人发髻,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金色步摇在烛火下熠熠闪过。

此刻面容一黯,

如此婚姻大事,作为宁国府的大奶奶,尤氏居然一点都不知晓,袖笼中绞着粉红丝帕的手指狠狠地攥紧。

“哼!这对父子,老的吃喝嫖赌,没个正行,小的飞鹰走狗,不务正业。但蓉哥儿这次做的对。”

贾母一脸不忿,继续道,“鸳鸯去给珍老爷说,这门亲事就此打住!”

……

天香楼五楼,传出女子压抑呜咽的惨叫。

“贱人,你个贱人。”

贾珍一脸阴沉,这次可是真的下手,狠狠的抽着满地打滚却捂着嘴不敢发声的胡姬。

在秦府受到了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又遭贾母叱呵,无边的戾气几乎将他的肺冲爆。

疼痛难忍的胡姬如美人蛇一般扭曲着,却激发着贾珍内心的幽暗和兽性。在这种变态撕裂中,产生着难以名状的快感。

……

两刻钟后,胡姬满身鞭痕的偎在贾珍怀中,梨花带雨,却强颜欢笑,而发泄后贾珍,却神不守舍,双眼无神,心中更是无尽的空虚。

银蝶儿轻手轻脚的猫进来道:“珍大爷,琏二爷到了。”

“请他上来!”贾珍呆滞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多了一丝神采。

“大哥,让曹家退婚失败了。”

贾琏并不知贾珍在秦府的遭遇,垂头丧气道,“不是小弟无能,而是那曹莽,整个就一滚刀肉,一根筋的莽夫,油盐不进!”

也并非一无所获,没想到王烟如此好上手,轻易便勾搭上了。想着在床上放浪形骸的王烟,贾琏不禁有些得意,并将王烟相中曹莽之事,也细说了一遍。

“这王烟还真是个风流尤物,床技无比稔熟,火热无比,如果嫁与曹家,可真有好戏看了。”

贾琏似乎回想着过程,满脸春风,随之道,“只是,王家提供如此大的利益和诱惑,都无法让曹莽放弃秦可卿,看来曹莽铁了心要娶这个女人。”

“如果,我不放弃呢?”

贾珍陷入了魔怔状态,如同面对妖冶的曼陀罗,哪怕明知剧毒,却无法抵挡美丽的诱惑。

杀气腾腾的曹莽虽让贾珍胆战心惊,令他心悸的恐惧,也没有浇灭贾珍的疯狂**。

仙子的身影却在脑海根深蒂固,无法驱逐。

越是不得到,越是最好的。

“女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贾琏劝解道。

“你不懂。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为你侄儿得到秦可卿。”贾珍游离在天外的神魂,似乎开始回归,眼神诡谲的转动着。

贾珍的话语落下,贾琏脑海居然再次出现小姨娘嫣红风骚入骨的身影,心中顿时火热无比。

“既如此,那就谋划一番?!”

贾琏脑海中浮现出曹莽提供千两银子那种云淡风轻的神态,便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据闻,这曹莽写了本书,能赚许多银子。他不缺钱,我找不到切入点啊?!”

随之拳头往桌上砸去,忿忿道,“想让他退婚,我看,除非他死!”

“他死?除非他死?”

贾珍喃喃重复着,脑海如同一道亮光划过,“他死了,岂非,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心头再次浮现曹莽那心惊肉跳的杀机,既如此,便先下手为强。

这个想法一冒头,便如野草般疯长,内心猫爪一般,浑身遏制不住在颤抖,一脸扭曲和狰狞,“那就想法让他死!”

“你真……让他死?”贾琏一脸不可思议,以为贾珍就是置气。

“桀桀……”

贾珍阴恻恻道,“他居然敢威胁我?夺我的最爱?他已是我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贾琏顿感心惊肉跳,这贾珍真的疯了?一起吃喝嫖赌倒也罢了,怎能陪他谋人性命?

“别急着走!”贾珍冷喝一声。

虽说是兄弟,毕竟是族长,年岁几乎大了贾琏一轮,整个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荒淫无度,穷奢极欲,只是,许多“好事”也都念着他。

他们的关系好到何种程度?

按书中故事演进,贾珍、贾琏与贾蓉,可以共享绝世尤物尤二姐、尤三姐,聚麀之诮,两牡共乘。

都这么照顾了,而且还要合伙做生意赚银子。

贾琏无奈的重新坐下,只是半个屁股挂在椅子上,一副随时要走的神态。

贾珍微眯的长眸一睁,睇了贾琏一眼,又倏然闭合上了,良久,才幽幽道:“我们都是有地位,有体面的斯文人,我们的命比那腌臜玩意高贵的多……”

说罢,指着自己的脑袋,“除掉他要靠智慧……既要除掉他,还不能惹火上身!”

“这样啊?!”贾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经过哥俩细细的推敲,试图找到突破口。

威逼利诱,让他知难而退?

曹莽对秦仙子,有种超乎寻常的执着,甚至不受任何外来诱惑。

驱虎吞狼,让王烟施加压力?

说不得,曹莽乐得顺水推舟,双娇入怀,反而让曹莽势头更加强劲。

作为一个圈子里的人,兄弟岂能不知王烟与陈瑞文不清不楚?

如果,曹莽拒绝了王烟,拂了其面子,王烟定对曹家产生龃龉,可拉为同盟。

如果曹莽娶了王烟,岂非给陈瑞文戴绿帽子?是不是探探陈瑞文的口风?

正好,曹略就在振威营,受陈瑞文的节制。

这股力量,先静观其变。

……

“军中大比,曹莽定会参加,胜出者可实缺了百夫长!”贾琏继续道,“能不能在这个环节做点文章?”

六年前,太上皇姜祁镇兵败瓦岗堡,给大乾留下了难以愈合的战创。

二十万京营精锐全军覆没,尤其是最引以为傲的京军三大营,五军、三千营和神机营,更是消耗殆尽。

在经历过此次事变之后,大乾便如同打断了脊梁,在和蒙古的对峙当中就丧失了优势,大乾和蒙古一直处于对峙胶着状态。

由于大乾害怕蒙古大举进攻,重新修建了长城,并在长城的基础上设置了九边堡垒和修筑卫所。

也因为边境忧患,大乾对于军队的建设以及将领的选拔迫在眉睫,泰平帝姜祁玉力排众议,趁势重启武举,旨在选拔非贵勋世袭的新鲜血液充入军中。

特别是上过战场有实战经验的军功者,比如曹莽之类,更为优先。

“军中大比?据说,这次有百人参加,遴选出十人。根据以往的经验,除了论策,御射,和实战比武三个环节......”

贾珍思索间,眼神一亮,“如果,他死在实战大比中呢?”

“对手要有绝对碾压他的实力,方能在大比中,才能让曹莽非死即残!”

贾琏手指敲打着桌面,自言自语,“但同一批武夫力量不会悬殊太大,又如何能做到呢?”

“哈哈哈,琏弟真乃大哥之福星,要不,整个宁荣府,我只愿和琏弟亲近呢?!”

贾珍一拍大腿,开心大笑,目光灼热道,“父亲喜欢炼丹,据说有种集萃大药之精华的丹药叫金刚丸。

能激发人体潜力,可让人的力量瞬间翻一倍,但仅能持续一刻钟,因身体精血透支,事后起码要修养三个月。

如果莽夫的对手恰好服用了此丹,失手将他打死在擂台上……怕谁也说不出什么……

而他也能趁势胜出大比,岂非皆大欢喜?!”

贾珍之父贾敬,放弃了爵位醉心于修道,在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别的事一概不管,放纵家人胡作非为。

“啪!”

贾琏一拍桌子,面露喜色,“真是无巧不成书。

珍大哥忘了?西府的赖管家有个亲戚叫黑虎,也参加此次大比,而且此人也上过边境,心黑手辣,力量是武师后期,而且一身横练刀枪不入。

那曹莽也就是武师中期,这本来已经是力量绝对压制,再加上金刚丸,真可以在比武台上……锤死他!”

“好!”

贾珍兴奋的右掌击向左拳,“比武之事,就如此办,我去求得金刚丸,然后便去找赖升商量一番。”

......

一计之后,贾珍思如泉涌,灵光大开,“此次,依然是双管齐下,再设计剪其羽翼,断其枝叶,除掉他的叔父曹略!”

“???”贾琏震惊道,“曹略可是五品,如何能除去?”

“我们联手陈瑞文,给他安排个美差,比如去金陵剿匪。”

“据说,他并非实缺啊?!”贾琏蹙眉道。

“在金陵平安州,有一处三省交界,山高林密,匪患猖獗。”贾珍阴森森道,“他不是做梦都想实缺吗?

几千兵马都曾被那群悍匪打的屁滚尿流。

如果给他一千弱兵,再死在了哪儿……嘿嘿嘿。”

“所以……我明日去会会那陈瑞文?”贾琏顿感心惊肉跳,并非害怕,而是无比的刺激。

这是阳谋啊?!

“和聪明人谈事,就是省力……所以,大哥才啥事都不避着你啊?!”

贾珍顿然踌躇满志,满脸得意,“至于活动经费,那一百两退婚费,你先花着,不够咱们在商量。

还有,密切关注王烟的动向,看是否有可利用的机会?!

呵呵,一个无脑莽夫,居然敢威胁我?他却不知惹上了何等的庞然巨兽?!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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