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互换系统——想要换钥匙的玩家向另一个玩家发起一项挑战，如果发起的玩家胜利，那人就可以将自己手上的钥匙和对方身上的任意一把兑换。从下午起，关于钥匙编号和房间内物品的线索将会被散落在宫殿各处。玩家可以获取关于任意编号的提示，不需要持有相同编号的钥匙。
这下有意思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又维持不了多久了。
而管家公布的第二则消息是：今晚有舞会。
“希望不要演变成角斗场。”林昱曈在回房间的路上对程昭云小声说。
“发起挑战，只要是能分出胜负的游戏就可以了吧？”程昭云没有这么悲观，“所以其实石头剪刀布应该也ok？”
“但是在那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就说不好了。有的人不敢面对鬼，但是站在人跟前的时候那可是勇得不行。”林昱曈直摇头，“不论怎样，尽量少掺和，别透露出自己的深浅。”
当天下午，一切似乎都还算平静。林昱曈和程昭云两人找密道找得尽心尽力，虽说还没到把垃圾桶都翻一遍的程度，但可以说是地毯式搜索了——一切晶体能探测到的空间，除了没有钥匙的门，两人连已经开过的空房间都看了一遍。
林昱曈还把她们看过的房间号都记下来了。
“应该不会是移动的吧？”程昭云有些头疼。
“说不好。”林昱曈从窗帘后面翻出了两人今天下午收获的第八把钥匙——她五把，程昭云三把，在这种“寻宝”的关卡里找密道就会是这种结果。
“开门的时候应该会非常刺激。”程昭云叹气。
“我同意。”林昱曈刚说完，就听到走廊另一侧传来一阵挣扎声，随后是金属的撞击声。
直接跑还是过去看看？林昱曈冲程昭云挑挑眉。
一颗头轱辘辘地从那扇房间里滚出来，从脖子那里断了。一个身穿某种制服的人走出来，抓起那可怜玩家的头发，把头提了起来，展示般地举着转了半圈。
走廊上的画像和雕像们都纷纷开始鼓掌。
“还是先别去了……”林昱曈往反方向走。
“赞同。”程昭云跟着表示“溜了溜了”。
两人先是将八把钥匙用了四把，其中两个是道具，两个是“恶作剧”。有个房间里钻出一群蝙蝠，另一个房间里布满了蜘蛛网和尸骨，都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林昱曈动手。
为了避免以后被背刺，林昱曈觉得她有必要把跑出来的鬼怪尽量收拾掉，这样比较有公德心。她可不想半夜睡醒一抬头，发现天花板上有个惊喜。
路过纺车那个房间时，她们进去看了一眼，发现纺车上的针是可以取下来带走的。
“是不是特殊奖励啊？”程昭云问。
“有可能。”林昱曈点头，“那三人还挺难缠——那个大虫子房间里会不会也有什么？我们去看一眼？”
还真给他们捡着漏了，里面有一朵水晶玫瑰，用玻璃罩罩着的，不知道是道具还是单纯的装饰品。
“这也不能叫捡漏，毕竟虫子是你干掉的。”程昭云看着林昱曈说。
“也是，”林昱曈看着这朵花，“那个玩家可能还没看清房间里有什么，光看到大虫子，就吓得跑出去了。”
临近五点，女仆建议两人回房间歇息一会，然后开始为晚餐和舞会做准备。林昱曈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睡个半小时——这一天天的操心不说，运动量还大。
“冒昧地问一句，您在找什么东西吗？”回到房间后，女仆向林昱曈问道。
“啊？”林昱曈一脸迷惑，“不是寻宝找钥匙开门吗？”
“希望确实如您所说，小姐。”女仆回答。
“我没太懂，还有什么隐藏任务吗？”林昱曈叫住她，“昨晚上确实有个鬼魂来说让我帮她找什么继母和继妹，不过我实在没多少头绪。”
“我只是个在这里工作的女仆，”女仆一欠身，“我只能奉告您，按照她所说的去做。现在您或许会希望休息一会，我一个小时后回来。如果您在那之前需要我，可以摇书桌上的铃。”说完，她便退了出去。
林昱曈看着她出去的方向，思考起来。
这个女仆如果是真人，那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夜市除了玩家应该也没什么别的身份的真人了——她自己探测生命的能力显现得较晚，但如果这种情况以前就发生过，那于淇应该早发现了。
她想到这里，没顶住困意，很快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就是女仆来叫她起床梳妆。
“舞会有主题吗？还是就正常选衣服就好？”林昱曈问。
“没有主题，不过我的确会建议您穿得隆重一些，首饰也最好配全套的。”女仆将她带进更衣室。
于是林昱曈最终出门的时候，穿着一条浅紫色绸面的裙子，稍稍有些淡蓝色雾气一般的偏光；她的领口、袖口和裙摆层层叠叠的蕾丝上缝着点缀用的透明米珠；除此之外，腰带、大项链、手镯、戒指、耳坠乃至发饰一应俱全，是成套的淡色黄金配欧珀及祖母绿——细节处也镶了些碎钻，但不明显，只能看到跃动的闪光。她甚至还拿着把贝母雕刻的折扇，中间用白色的丝带连接在一起。
导致程昭云见到她的时候都震惊了：“你这真是……”
“我寻思以后也没机会穿成这样，应该赶快享受生活。”林昱曈心情很不错，“来帮我拍几张照。”
程昭云穿着一条同样精致的黑白礼服裙，但首饰是玳瑁配珍珠，整体没有林昱曈那么闪花眼。而且她是短发，也没有耳洞，所以没弄得像林昱曈那样浑身上下blingbling的。
以至于两人入场的时候，几乎所有玩家都看了她们好几眼——到底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而且林昱曈……实在是太闪了。
为了对得起这身衣服，她端起了一副可以直接去走秀或者演宫廷剧的表情。总而言之，就是对美的追求短暂地战胜了恐惧。
“我想起个问题，我们好像不会跳舞。”程昭云拉着林昱曈说。
“问题不大，”林昱曈倒不怎么担心，“我觉得其他人也不会，起码我们不可能是最差的。”
晚餐很好吃，配的酒也非常不错。就是这束腰实在太紧了，她没见到其他玩家把腰勒成她这样。
吃完饭，已经晚上十点了。大家中场休息了半小时，然后舞会开始。
正如林昱曈所料，在场的没几个人会跳舞。而且这次关卡本来男玩家就更多，现在更是搭不起伴。发起钥匙互换挑战的倒是有几对，但好歹没真打起来。
“我真有点困了，明明下午才睡过一会。”林昱曈用扇子遮住了哈欠。
“这纯聊天的舞会起码还得办个一个多小时。”程昭云吃着小蛋糕，“可以吃夜宵了。”
“好像国外以前社交季都是通宵的。过会看样子也可以直接圣诞快乐了。”
就在这时，管家进来祝大家节日快乐，然后表示主人有礼物送给各位。很快，两名侍从推着一个推车进来，上面有个一人多高的东西，蒙着一层布。
“我将请一名尊贵的客人来揭晓主人送来的惊喜。”管家比了个请的手势。
“翻译翻译。”林昱曈小声对程昭云说。
“这位光彩夺目的小姐，劳烦您了。”管家冲林昱曈说道。
林昱曈：“……”
她走上前，周围的玩家似乎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生怕她把帷幕往下一扯，里面就窜出个什么很恐怖的玩意。说实话，林昱曈自己心里也没底，但都被点名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看着白布里的影子，觉得似乎是个人形。她没有选择用掀盖头的方法直接和里面那位见面，而是牵起白布的一角，一边退远一边拉开。白布下是一个木雕——穿红色军装外套的胡桃夹子。管家率先鼓起了掌，于是周围的玩家们也纷纷开始鼓掌。
侍从们又端着酒水在舞池周围走了一圈，随后便和管家一起退了出去。林昱曈悄悄把晶体往管家领子褶下面撒了一点，结果发现他去了宴会厅二楼墙壁的外边，而且看样子，那里有个密道。
站在那儿干么呢？林昱曈抬头，发现墙壁对应的位置镶着好几面装饰镜子，似乎是要为舞厅反射更多的光辉。
“那些镜子可能是单面镜。”林昱曈打开扇子半遮着脸，小声对程昭云说，“而且我觉得现在情况不太对，我们可能得……”
她话还没说完，午夜的钟声就敲响了。伴随着第一道钟声，舞池柱子上的装饰中竟然喷出一条条彩带来。林昱曈本来以为那些东西多少有点问题，或者他们的衣服很快就要没有了。谁知一切暂时都还正常。
然后舞池中央响起一串惊叫和咒骂声。林昱曈程昭云两人本来就站在靠边的位置，再叫前面的人一挡，一时什么都看不见。等过了两三秒，林昱曈才发现是怎么回事——胡桃夹子动了。
“他应该不会是故事里那种王子——胡桃夹子是不是王子来着？”林昱曈拉着程昭云躲到柱子后面。玩家们疯狂地朝宴会厅入口处跑去，在台阶上差点相互踩踏。
但是门被锁上了。毫不意外。
胡桃夹子略带僵硬地从他所站着的台子上蹦下来，然后变魔法似的，那台子嘭地炸开，从里面钻出七八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稍小一号的士兵玩偶。
但是小一圈也没多小，刚好和林昱曈差不多高吧。
一群木偶士兵排成一排，拔出腰刀向门口的玩家们压过去。
程昭云一脸“还会发生这种事”地看着林昱曈，但肯定不敢真发出声音。林昱曈也很紧张地小步挪动位置好让木偶们无法发现自己。
这群玩家们也是有武器的，这时候门打不开，他们便纷纷抽出武器想要拼出一条生路。
“先拿东西砸他们！然后再靠近了打！”一名玩家喊，“房间其他地方的，一会和我们两面夹击！”
一时间，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楼梯上飞下来——盘子、锅、保温杯、指南针，反正等出去了又没损失，现在也不心疼。
林昱曈看得直咬牙——这群玩具往下扔东西，现在看着是打断了它们的进攻，但过会两方肯定是在一楼打斗。女玩家的裙摆那么大，非得一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
因为根本看不见脚下啊！
她用晶体探出去，发现这个房间确实被封死了，密道入口不在里边，也没有暗门。
她把盾牌递给程昭云：“万一我们走散了，你只管躲，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不用专门来找我。”
程昭云有些迟疑：“你怎么办？”
林昱曈无声地抽出长刀。
他大爷的，一个法师被逼成这样。
那头的木偶还挺聪明，被人拿东西扔了，居然知道把东西捡起来给他们扔回去。可木偶们的队形算是散了，玩家们得以从包围网里窜出来。双方且扔且打，木偶们的刀竟然没开刃，逐渐呈出败相。林昱曈和程昭云像玩砸鸭子一样在一堆盆盆罐罐中穿梭——她们扮演的是被砸的那方。一个用斧头的玩家一刀砍断了一个木偶的右腿。
所有木偶都停下了动作。
玩家们也顿住了，并不是不想乘胜追击，而是意识到有一股可怖的气息在宴会厅里汇聚起来。红衣服的胡桃夹子率先动了。它突然变得灵活，抓起最近的一个玩家，张开下巴将玩家的头塞进口中，然后就像夹核桃一样，全场的人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林昱曈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那名玩家原本眼眶的位置掉出去。
一时间，尖叫像洪水一样扑来。玩具兵们都疯了，抓着附近的人都要啃。
“这样肯定不行，得想办法。”程昭云拉住林昱曈。
“躲着苟住，有玩具兵冲过来的话我用刀应该能挡两下，晶体拦不住他们。”林昱曈本来就在战圈之外，又会看时机，所以目前还没和玩具兵们交过手。
“但是这得死多少人啊？”程昭云看着眼前的惨象。
“你是说想办法救这帮人？”林昱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都做不了吗？”程昭云往四周张望。
林昱曈愣了两秒。她和九枝其他人在关卡里碰上玩家遇险，的确会顺手捞一下。但仅限一两个，就像之前被她从虫子口中救下的男人。她当时其实是为了她自己和程昭云。
而哪怕是关停夜市，他们也主要是为了能让自己和朋友有回归正常生活的机会，而且她看这鬼地方太不顺眼了。至于其他玩家也能得救，林昱曈觉得那属于副产品。
要做点什么吗？
“你别出声。”她这样告诉程昭云，然后让晶体卷过了整个宴会厅。木头士兵们上一秒还在争先恐后地尝试夹别人脑袋，现在却一个个飘了起来。一地的彩带如漩涡一般在玩具兵脚下旋转着，像是它们给玩具兵施了飘浮咒。
玩家们看呆了，随后哭声才响起来。有玩家要拿东西把木偶砸下来，被其他人拦住：“先别动了。”
地上倒着两具尸体，都是头颅被夹碎了。林昱曈一瞬间有些后悔，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后悔怎么没早做些什么，还是后悔怎么管了这档子事。
能力可能会暴露，但看样子她掩藏得很好，周围人都以为是关卡放了他们一马。但程昭云不可能不知道，她会怪自己动手太晚吗？
她不敢显露出任何思索的迹象，因为管家还在暗中注视着他们。关卡也没让她装太久。一群老鼠突然从壁炉里钻出来，每只都有大型犬那么大。
这时往地上乱扔东西的坏处才真正体现出来。
好几个玩家在慌乱中栽倒在地。
“走，走！”林昱曈拉着程昭云移动起来。老鼠不像玩具兵，它们不会列阵，而是满地到处乱窜。没有哪里是真的躲得过的。
她将木偶们在空中变换了位置，然后空降在鼠群之中。玩具兵们和老鼠立刻打作一团。上一秒玩具兵用刀戳瞎了老鼠的眼睛，下一秒老鼠就把玩具兵撞翻在地。玩家们也知道跑是没用的——反正没有老鼠快。所以大家也都举着刀，和战圈边缘的老鼠对打起来。
林昱曈看见一只老鼠头上有一圈金色的毛，简直像个王冠。但它处在鼠群的中央，正和红衣服胡桃夹子打得难舍难分。
“我得去把那只干掉。”她告诉程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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