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嬴世这句话，缙黎恨恨的咬着牙——若对面是活着的对手，斗剑斗法倒也都算公平，可眼前这一群……
他侧身向后退开半步，左手抓住对方的青铜斧用力一拽，右手一剑劈下去，随即转身将青铜斧横扫出去，锤向另一个对手的胸骨。
击飞两具枯骨，缙黎把斧钺扔到一旁，“这不是就是作弊吗？”
嬴世的长刀立在身前，左手扣住右手的手腕，用力握住，“是啊，它们要都还活着，你还能用刚刚的术法对付它们，可他们现在……”
他微微叹气，摇了摇头。
“死了？”风隐嗤笑着，手腕翻转，玉笛尾端打出一道寒光，逼退迎面而来的敌人，“看来是有鬼。”
说罢，他飞身到半空，咬破食指在自己的眼皮上点了两下，再睁眼时，眼底泛出两道金光。
果不其然，十八具骸骨身后各有一个亡魂，操纵着骨架。
“这祭坛可真是热闹！”风隐扬眉，落到缙黎旁边，笑着问道，“你打算再吃一次骨头吗？”
无需赘述，光看他的表情两人就能猜出大致情形。
回想起防风冢一战，缙黎一阵恶寒，再看眼前这十八个乱舞的骨头架子，他不禁撇嘴。
“别提这茬了，当初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这一堆不过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吃下去有个屁用！”
话毕，他招来枯藤缚住一具骨架，当做流星锤抡了出去，接连扫倒一片。
青绿火焰沿着藤蔓蜿蜒上来，缙黎甩手扔掉枯藤，反手握剑挡住身侧突刺而来的长戈。
风隐挥手将那骨架吹了出去，皱了皱眉，指间有雷电火光闪烁，“若是不在此处，倒还可以试试，能否引来天雷将它们祭散。”
“漫山遍野都是飞廉的力量，怎么引雷？”
“除了五行术法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将他们驱散？比如……把他们吃掉。”说完这句话，风隐玉笛一扫，打飞面前的头骨。
缙黎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合着我刚才的话白说了是吧？”
不过，先前他曾听司巫偃讲过，天下之间有一种鬼，名为厉鬼。
与后世所说的“红衣厉鬼”不同，这些厉鬼乃是因无人祭祀、没有归宿变化而成。
这十八个環凤军的将士，身兼武艺与法术，但却死在此处，想来心中也是有怨，又在飞廉的带领下久居山中数百年，更是难缠。
驱逐这种厉鬼的方法，要么一劳永逸，找到他们的后人前来祭拜，要么把他们吃掉……
想到这里，缙黎胃中阵阵反酸，心道：罢了，用最后一种方法吧。
第三种方法，便是跳傩舞将其驱逐。
虽然不能直接把它们湮灭，但只需压制一时半刻，腾出手解决掉飞廉，这十八个厉鬼便也不足为虑了。
可是，谁来跳这舞呢？
缙黎将心中所想告诉了风隐。
后者偏过头来看了看他，问道，“你会跳吗？”
“不会。”这东西缙黎也只见过文字史料，还没来得及亲身试过。
“不会你说这作甚！”
“少主会啊。”
“你家少主现在分的出身来跳舞吗？”
缙黎摇头，“你真无趣。”
“你倒是有趣，”风隐冷哼一声，“那你猜猜是咱俩先死还是这堆骨头架子先死？”
说话间，两人精神上不敢有丝毫懈怠，手忙脚乱的接招迎敌。
虽然眼下还有说笑的余力，但拖得久了，只怕也是吉凶难定。
以他们几个人的本事，无论是自保还是脱身都绰绰有余，可要灭掉这些枯骨并不容易。
何况这座祭坛和这位山神的秘密还未打探清楚，几人并不打算就此离去。
缙黎挥剑斩碎两侧砸来的巨石，但远处一具枯骨眼中的蓝色火焰一闪，竟把碎石化成利刃，再次向他袭来。
“小心！”风隐大喊，抬手便是一道风遁打去，可是措手不及之下，并没有把碎石全部防住。
一块锋利的石片划过缙黎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虽然很快就有愈合的趋势，但还是血液从中渗出。
十八具枯骨在这丝血液中嗅到了防风神力的气息，一时间竟癫狂起来，不管不顾的朝着他奔袭过去。
缙黎大为惊叹，不可置信的挑起眉，“怎么还他娘的嗨起来了？”
说着他用力握了握长忆剑，剑尖一摆，一套旸乌剑法毫无滞涩的施展出来。
剑气横扫，所过之处的枯骨皆碎，四散飞出，掉落满地。
但这也不过是应急之计，用不了多久它们还会恢复原状。
缙黎心下一横，转头大喊，“风大哥，能替我顶上一阵吗？”
“你要做什么？”风隐避开劈来的长刀，伸手夺下，顺势一扫，以长杆当棍将对手击飞。
“舞傩逐厉，需要你替我护法。”
风隐掷出长刀钉住前方的枯骨，手上连连掐诀，与之拉开距离，“你不是说不会跳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又在说什么屁话……”话虽如此，但他们几个已经习惯了缙黎偶尔冒出几句古怪的言辞，也没过多纠结。
“太史公的书中对这些方术都有记载，姿势动作大同小异，想来和噬神之术差不了许多，”缙黎咬了咬牙，“就算不成，大不了再吃十八块骨头。”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恶寒，但是……他扯着嘴角笑道，“宁可恶心点儿，也不能让这些东西吃了我！”
说罢他向后跃开，风隐紧接而至，玉笛一横，挡在他身前。
墨龙盘旋着游回手臂，缙黎搓了搓掌心，缓缓吐气稳了稳心神。
“舞傩逐厉”的本意，是指带上面具扮做鬼神吓走厉鬼，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上哪儿去找面具？
缙黎想了想，只得掐诀，使出一部分的噬神之法，化作鬼面。
随后他招出藤蔓缠绕出一副盾牌，又勾来旁边那把腐朽的商人斧钺握在手中。
一切准备妥当，缙黎以斧击盾，两脚跺地，长呼一声，随即停在原地。
风隐迎击着十八具枯骨，见身后没了动静，眉心一皱，“你倒是唱啊！”
缙黎却把斧钺往肩上一抗，对着天思考了起来，“第一句是啥来着？”
闻言风隐手一偏，差点就让一具骨架从手边跑过去，“你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