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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契约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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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天,寒风已是凛冽。

乐善下班一路飞奔到家,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她赶紧打开门,给床上躺着的母亲倒杯热茶,再去看看快要熄灭的炉火,拿火钳出去换块新蜂窝煤。

一通忙碌下来,屋内重新变得温暖如春,床上的乐母也停止了咳嗽,正捧着搪瓷缸暖手,灰暗的眼神愣愣地望着乐善。

半晌后,乐善已经开始热锅做晚饭了,她忽然开口“善啊,妈托人给你找了个相看对象,你等下去跟人家见见,地点就在咱们这片的那处小公园,趁着天没黑,早去早回。”

乐善惊得不轻,“妈,你来真的啊”

乐母说那还有假不成,总归她这身体快不行了,走之前必须得把闺女的终身大事安排好。

时常被人嘲笑嫌弃的乐善其实不太想去,但是看到母亲隐隐切切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再加上乐母劝“去吧,就去看一眼,成不成的再说。”

乐善便答应了。

但是她也不想为此浪费太多时间,就趁红薯干在锅里煮着的时候,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直奔附近小公园。

结果她在那里的长椅上坐着等了许久,人都还没出现。

眼看天都要黑了,乐善决定不等了,起身打算回去,突然感觉脸上一凉,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乐善感觉到冷,不禁裹紧身上的夹棉褂,匆匆往家赶。

路过一条小巷时,她脚步一顿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巷子里面传出的殴打和痛吟声。

乐善眉头皱起,身为烈士家属的她对这种事做不到视若无睹,便停下来呵斥一声,“你们在干什么我叫巡逻队了啊”边说边用围巾遮住自己的脸,谨慎地靠近。

巷子里的动静随之一停,之后就是噗通噗通翻墙逃走的声响。

乐善以为他们都走了,正要进去看看,忽然从里边迎面冲出来三四个人。

他们哈哈大笑着将她围住,得意地说“臭娘们,你以为喊上一句就能吓退我们了敢打搅爷爷们的好事,兄弟们上,给老子教训教训她”

领头的一声令下,其他人当真向乐善扑来,每个都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可乐善一脚踹去,他们都跟纸糊的一样,不够她踢的。

一阵啊呀哎呦的惨叫过后,地上瞬间躺了三个,都是头朝外脚朝里,整整齐齐。

剩下的领头被吓一跳,见状撒丫子就跑。

乐善情急之下脱掉鞋子一把掷过去,成功命中目标,将人砸得当场扑街。

最后这四人全被她捆了,用的是从他们身上脱下的衣服。

直到此时,她才有空进小巷看看受害人的情况。

只见昏暗的小巷里,那个被打的人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对乐善的出现表现得很警惕。

这是人之常情,乐善没在意。

“同志你没事吧放心,那些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等下就送去警察局。”

那人没吭声,不过在乐善试探着往外走时,他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

等到外面,借着月光,乐善看清了对方的大致模样。

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穿着单薄,比她低小半个头,身体看起来较为纤细瘦弱,脸又白又小,如果不是他脖子上明显凸起的喉结,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位女同志。

她在观察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被她捆住的几人,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多谢,你怎么抓住的”少年人首次开口,嗓音清越中略带沙哑。

乐善犹豫了下,如实道“我力气比较大,他们一块上都打不过我。”

少年人看看人高马大身板厚实的她,再瞧瞧地上几个不停哀嚎的弱鸡瘦猴,郁闷中生出几分羡慕。

两人交谈间,巡逻队被这里不小的动静吸引过来,刚好接手混混四人组。

以多欺少,聚众斗殴,够他们在局子里喝一壶的。

过后乐善看到少年身上的伤,建议道“瞧着挺严重的,要不要扶你去看医生”

少年人感受到她的善意,却微微摇头。

“不用,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现在是晚上,医院早下班了。”

少年不欲多言,说完抬步往前走去,一只脚踮着使不上力,明显是有问题。

乐善不放心,几步跟上他走到路灯下,更清晰地看到他的长相,不禁愣住。

她没忍住问“那个,小同志,你是不是姓时”

少年顿住,回头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你认出来了对,我姓时,是他们口中的时家坏分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乐善连连摆手,“那什么,时小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救过一群被拐的孩子”

少年也即是时仲对此有些印象,毕竟如果有个人长年累月地在你耳边念叨,你是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忘掉的。

得到确认,乐善立马高兴地表示自己也是当年被救的孩子之一,她不管什么坏分子不坏分子,只知道人要知恩图报。

而眼前的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况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时家应该只是清贵的书香门第,和某些挖社会主义墙角发国难财的资本家投机派不一样。

听完,时仲只放下一半戒心,因为他根本不认识乐善,也不知道她讲的是真是假。

而乐善抱着报恩的心态,积极表示“时小哥,我看你右脚应该是扭到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我认识一个退伍的老军医,手艺很好,不如趁现在带你去给他看看”

时仲听到是老军医,颇有些意动。

他的脚出没出问题,他自己清楚,如果能及时得到救治,谁想以后瘸着呢。

于是时仲身体很诚实地跟上乐善的步伐,边走边问“我现在的身份你不怕吗为什么还对我这样好”

“因为你救过我啊。”乐善一脸的理所当然。

至于怕被他身份牵连的问题,她家是红色革命家庭,有党和组织罩着,完全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而且你就放心吧,伍叔也不是看身份的人,他只管治自己的病人,同样不怕这种麻烦。”

伍叔就是他们现在要去找的退伍老军医,也是乐善爸爸牺牲前的同乡战友。

这位沉默寡言的黑脸汉子瞧见乐善带了个陌生少年过来,只点点头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自动给时仲检查看诊。

看完判断出脚踝脱臼,需要矫正上板子,其他地方都是皮肉伤,擦点红花油就能好。

时仲听了张张嘴,问能不上板子吗,他家里现在一堆乱摊子,上了板子会很不方便。

伍叔嗓子受过伤,粗糙沙哑“你筋骨拉伤,最好去医院打石膏,现在上板子也只是暂时应急。”

这就没办法了,必须上上,不然以后可能有坡脚的危险。

板子上好,伍叔又给他弄了根临时拐杖,然后继续扒拉自己装宝贝的柜子,给乐善找出半瓶红花油,问她跟这小子什么关系。

乐善没隐瞒,“叔还记得我小时候差点被拐那事儿不当时就是他发现不对去找的警察。”

伍叔明白了,都没要他们钱票,弄完直接赶人。

以乐善家跟他的关系,也没必要计较这一点,反正以后逢年过节再找机会还回去就是。

不过时仲不想欠别人的,坚持压下一条机械手表,是他挨打时死死攥在手里的,其他值钱的东西还有钱票啥的都被抢了。

乐善扼腕,早知道不该那么简单放过他们的。

“时小哥,赶明儿你去那附近的派出所瞅瞅,找到人一定要让他们把东西都吐出来,再罪加一等。”

时仲不置可否,离开伍叔的家后,郑重谢过乐善,与她告别分开。

他们一个家在西城四合院,一个住东城梧桐街,并不顺路。

乐善目送他拄着拐杖走远,自己也转身快速往家赶。

在外面耽搁这么久没回去,家里的老母亲肯定要着急担心。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雪簌簌的越下越大,落了一地银白,被她快速跑过时踩出一串露出地面的脚印。

周围泛着光亮的窗户越来越多,空气中飘着一股饭菜香,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让人无端感到一丝暖意。

乐善踩着冰雪飞快穿过万家灯火,跑到自家所住的大院门前时,已是头上冒汗半点不冷了。

乐母一直在等着,即使精神不济也不肯睡去,炉子上的红薯汤早已煮好,咕嘟嘟地冒着好闻的甜香气。

乐善进屋吸一口,浑身舒坦,站在煤炉子边烤去身上的寒气。

乐母见她回来精神一振,赶紧问相看得怎么样。

乐善摇头说不太好,将那人让她等了许久都没来的情况讲了。

乐母大失所望,气得锤床,“院里的梅婆婆答应得好好的,会擦亮眼睛给你找人,结果就这亏我还提前给了谢媒礼”

乐善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劝道“梅婆婆有口皆碑,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也不会赖账的。”

就是这次找的相看对象不靠谱,不肯来或者有事不能来的话早说啊,让她白跑一趟活受冻。

不过也不算白跑,想起时仲,乐善马上跟母亲说起这事。

乐母记忆犹新,“是他,我记得他,那是个好孩子,印象挺深刻的。”

孩子长得好家世好,据说学问也不错,可惜生不逢时了点,现在外面妖风刮起来,像时家那种人家,想不被波及到很难。

“是啊,我看他都受了伤,想帮他找伍叔看看,他还担心会连累我们。”乐善感慨。

乐母唏嘘会儿,琢磨着怎么也是自家闺女的救命恩人,大的忙他们帮不了,小小的关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样,善善你明早过去他家瞧瞧,顺便送点吃的,咱家有两个烈士,腰板撑得住。”

乐善欣然应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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