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栖川涉站在金蔷薇的门口,火光跳跃下的阴影将他彻底淹没。
“真是热闹。”他看着义愤填膺的人们结队而行，用火炬点燃了一朵又一朵的蓝玫瑰。满地都是橱窗的玻璃碎片和各种商品的外包装。
“有栖川先生，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手上的小山雀分外困惑不解,歪着头看着这位仿佛是在遗憾什么事情的少年。
“嗯……？为了带回赛琳娜。”有栖川弯了弯嘴角，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样浅淡的笑意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却写满了违和。
一般来说……不是只有反派会在这种时候笑起来吗？0077不自觉地数据流又是一个哆嗦，再次给那张已经快成集邮纸的介绍面盖了一个“危”。
“你瞧,这样混乱的形势下,失踪几个人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是么。”有栖川涉终于等到了他想看到的身影,声音里都带出了一些笑意。
0077连忙转过身子,借着有栖川的高度看见了一抹金色隐没在人群之中。
“……”它哽咽了一下，羽毛吓地炸了起来：“如果,有栖川先生，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个人是小教授……”
有栖川却没去搭理他的垂死挣扎：“是又如何？他现在并没有加入莫里亚蒂家族,现在的剧情并不会影响他在未来成为威廉詹姆士莫里亚蒂。”
0077抽噎着：“你发誓！”
有栖川将小鸟揣进衣兜，轻快地跳下台阶沿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而去：“我发誓。”如果你相信我的誓言…有栖川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街道上四起的火光映入了他深黑无光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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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毁镀金的牢笼。
没有人疑惑为什么城区内如此混乱,却还没有警察前来镇压。也没有人疑惑为什么明明只一晚时间，蓝玫瑰就从人人追捧变成了罪恶象征。
站在人群中，有机油味也有香粉味,糅杂着一些面粉与许久未洗澡的馊味，这样复杂的味道在举着火把前进的人群中流淌着,在那个衣着朴素,明明身在人群之中，却仿佛始终围观的金发红眼少年身边轻巧的打了个旋。
威廉同样看见了站在台阶上对自己微笑的有栖川,随即他们之间就被潮水一样的人群阻隔了。
等到人群又乌压压地往前走去后,台阶上已无那个黑发黑眼的异国旅客踪迹。
“……这是你想要的吗？”他停在又一处被打碎的橱窗之前,看着疯狂的人们抢夺着里边的商品，“你想要我看见的是这个吗？”
他红色的眼睛被摇曳的火光映照，如同蓄满泪水的深红湖泊。
有栖川却没有时间再去思忖人群中停滞不动的小教授在悲哀些什么，他正忙着往格雷厄姆实验室赶——这些民众积压的怒火比他想象中要大许多，想来很快就会有人高呼一句“烧了格雷厄姆实验室！”
虽然趁着蓝玫瑰热潮最汹涌的那天狠狠赚了一笔，已经做好了收场的预案，但要是损失过大，恐怕自己就会一纸通缉令，以并不想要的方式从此留名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
他只是想要借势，并不想被推锅，谢谢。
等到见到一脸颓然麻木坐在实验室门口的格雷厄姆先生时，有栖川浅浅松了口气：“早上好啊，格雷厄姆先生。”
那个以投机著称的炼金术师却差点掉下泪来：“一点都不好！alice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昨晚，它还有万镑难求的美誉啊！为什么只是一晚上，只是一晚上它就……”说到这里，格雷厄姆吸了吸鼻子，展开了手里被揉皱的薄纸：“只是一晚上啊……”
看来还是没收手呢…有栖川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我以为染料的分成已经足够填饱您的**了。现在看起来，您似乎还掺了一脚金融市场呢。”
“……可是现在，都没了……”格雷厄姆木愣愣地看着手上那一张就代表着一朵蓝色玫瑰的薄纸喃喃道。
有栖川看了看天边烧红的天色，再没有与他假意的周旋：“格雷厄姆先生，您应该看见那些愤怒的人群了吧……如果您再不站出来，恐怕就会被那些贵族推为这次动乱的祸首了。”
“毕竟……”他假笑了一下，“这染料登报的时候，可是以格雷厄姆公司的名义推出。”
“您这是……什么意思？”格雷厄姆腾地一下站起，摇摇欲坠，咬着牙问道。
“倘若那些贵族反应过来，这蓝玫瑰的始作俑者是您…”
“这明明是你！”
“这重要吗？”有栖川捏住了对话的节奏，语气轻柔“别忘了，自始至终出现在人们面前的都是格雷厄姆先生与安德烈娅夫人。”
“如果他们反应过来，只要把你架上刑场，就可以平息这次的愤怒，您觉得，他们会做吗？”
被格雷厄姆先生紧攥着的纸卷被汗水洇开，他不自觉地扶住了身后的铁栅栏撑住了自己。
铁栅栏后本该打着哈欠守门的老守门人此刻已经不见踪影。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颓然地低下了头，精致的发丝此刻也狼狈地垂落一肩。
“不是我，是您。”有栖川微笑：“格雷厄姆先生，您是时候该公开蓝玫瑰的染料配方了。”
“什么……？”
他跌坐在地上，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他却浑然未觉。
“公开配方，先生。”有栖川涉好心地重复了一遍。“只有这样，民众的怒火才不会被蓝玫瑰困住，而您才能隐没在事件之后不被清算。”
格雷厄姆本能地感觉到不对。
一股寒意从他的手心一路向上，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前所未有地畏惧起了眼前这个黑发黑眼的异国旅客——看起来甚至没有成年的孩子。
格雷厄姆擦拭去疑云，终于看见了那个只要想到都会不自觉发抖的事实：这位好心的，天真的，与安德烈娅夫人坠入爱河的少年从来不是什么易相与之辈，他早就捏住了制备完整染料的配方……那些所谓的失败概率，都是他一手打造。
而这次的事件根源，那突如其来出现的蓝玫瑰庄园，背后也全是这个人操纵的手笔。
“……呵呃”格雷厄姆发出了诡异的呼和声，眼睛张得极大，瞳孔里全是这个少年的身影。
“恶魔……”
有栖川不满地皱了皱眉：“真是伤人，我可是在救您啊，格雷厄姆先生。”他弯下腰，将白皙而修长的手递给了瘫坐在地上的中年人。
“恶魔！”格雷厄姆似乎清醒了一点，尖叫了起来，四肢并用地往后爬去，避开了有栖川的手。
“呿……”有栖川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厌烦，居高临下地发问：“您是想上绞刑架吗？”
他刻意地施压，让自己的阴影笼罩在明显已经接近精神崩溃的格雷厄姆身上，又用梦幻一样的甜美语气说：“如果您想活下来……就公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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