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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以血洗血告畏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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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羽身形挺拔,瞵视昂藏地手持匕首大步逼向拓跋戍,相较三年前他伪装成献礼的家仆以刺杀拓跋戍之时,如今的他无论是身体质素又或是心理状态,都有了长远的成长与进步,也开始从默默无闻、空有满腔复仇之心的冲动少年,如今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沉稳青年。

拓跋戍却是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高高在上自觉高人一等,当看到马羽独自一人向他走来时,他原本绝望的心突然兴起些许希望。

若是以一敌四他必死无疑,能够多拖一个人给自己垫背都已算得上是稳赚不赔。

可如今只需要面对马羽一人,那他挟持甚至击杀马羽,为自己争取赢面的可能性便无限增加。

他当即双手持剑,剑尖直指马羽,面目狰狞地勾起一抹冷笑:

“三年前,你胆大妄为行刺于我,我这半残的左手便是拜你所赐。这些年来我恨不得生啖你肉、痛饮你血以解我心头之恨,你已是万幸捡回一条小命,不感恩戴德卑微乞活,还敢送上门来!也好,今日我便要一报断指之仇,定要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都斩下来。”

拓跋戍面色狠厉,可马羽却始终满面沉稳自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是眼眸中浮现起淡淡哀伤,一边坚定地迈步前行,一边轻声说道:

“四年之前,我菊泽村本是一片安宁祥和之地,虽不富庶,但人人安居乐业也足以苦中作乐,满怀对未来的期望。然而,只因你的一声令下军队包围菊泽村,一夜之间我菊泽村上百名乡亲们家破人亡、尸横遍野、简直惨绝人寰!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亲口问一问你,我菊泽村的乡亲们,究竟何罪之有?”

其实早在三年前马羽独自行刺拓拔戍之时,就曾说过他乃是为给菊泽村的乡亲们复仇而来,可拓拔戍一生纵横战场多年,仇口众多,一直未将菊泽村的惨案当做一回事,又因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他除了记得马羽乃是行刺他之人外,却是忘了马羽竟还和菊泽村的惨案有所关联,如今再听到马羽提起,他这才回想起来,再度对着马羽不屑冷笑:

“何罪之有?区区贱民胆敢劫掠官漕,菊泽村妄图包庇之,此为重罪也,灭之又何妨?!”

听闻此言,即便马羽久经历练,如今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但仍是忍不住眼眸中泛起怒意。

劫掠官漕,无疑是马羽的父亲马跃及其麾下刀马会成员,伙同其他义军,劫走朝廷提炼黑火种子的材料一事。

可所谓菊泽村包庇罪犯一事,无疑是子虚乌有,父亲马跃自知身份敏感容易牵连他人,因此总是离家在外,一整年恐怕也没几天时间回村。

而他身为义军一事,更是从未与他人提及,甚至连母亲都是一知半解,村中更是无人知晓父亲的真实身份。

当初劫掠得手之后,劫来的赃物都父亲都转手于人藏匿于黑崖山,所为的只是不想连累村里,那自然也就没有包庇一事。

拓拔戍此言,不过是给自己暴虐残民的行径,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对于底层百姓的蔑视,早已经刻入到拓拔戍的骨子里,想让他反思、忏悔自己的行径,已然没有半点可能,马羽也就懒得再与他白费口舌,只淡淡留下一句:

“菊泽村惨案的血海深仇,唯有你的鲜血可以平复,我定会斩下你的首级,以告慰乡亲们的在天之灵!元邦帝国覆灭的大幕,便从你身上拉开吧!”

话音未落,马羽的双眸猛地绽出精光,匕首在他手中转一个圈,接着他双足齐齐发力跃至半空,整个人顿时如同猛禽飞扑一般朝拓拔戍径直袭去。

拓拔戍目光一凝,扎稳马步,双手紧握佩剑一个上挑,锋利的剑尖直刺向朝自己扑来的马羽。

他虽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但毕竟身为一军将领,年纪轻轻时就凭借赫赫战功登上将军之位,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庸才。

一身功夫都是从战场厮杀中历练而来,虽不是勇冠三军、超凡入圣的程度,但至少干净利落,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可远比普通人要强些。

只是马羽师出文刚门下,凭文刚留下的刺客“七本器”苦练,武技早已是进步不少,对付拓拔戍不再是当年刚出牛犊之勇。

看着拓拔戍的佩剑径直刺向自己的心脏,马羽却是面色沉静没有半点慌乱,只见他凌空前踏一步,避开锐利的剑锋轻踩在剑身之上,利用体重和下落的势头将拓拔戍的攻势偏转方向,接着他又借力凌空一记前滚翻,从拓拔戍头顶飞跃而过,手中匕首趁机劈向拓拔戍毫无防备的天灵盖。

拓拔戍大惊失色,下意识半蹲矮了半个身子,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头顶上的帽子却无可避免地被直接劈碎,一头半百的头发不受约束地肆意散乱着,披头散发的模样看上去可真是狼狈。

拓拔戍又气又急,见马羽身形刚刚落地,似乎无法立即调整姿态,他当即自脚底发力带动腰间扭转,又将腰部的力量传导至手臂,拦腰又是一剑斩向马羽。

可马羽的身形却灵活得如同游曳在溪流中的鱼儿一般,只是顺着拓拔戍剑锋的方向原地转上一圈,便轻巧地躲开这一剑。

拓拔戍此剑可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誓要取得成效,可如今这一剑劈空,力道无处发泄,又从剑身上反弹回其身,让他顿时有种使错力般的憋闷感,一时间无法回复正常的身形。

马羽看准时机,脚尖轻点,眨眼间欺身而进,身形如鬼魅般切近拓拔戍身前,斜侧里一刀毫不犹豫地直接扎进拓拔戍的手背之中,一时间鲜血喷溅如泉涌。

拓拔戍目眦欲裂,痛呼出声,他本就被曾马羽斩断左掌两根手指,致使他左掌绵软无力,只能用双掌同时持剑,如今手掌再被马羽刺伤,剧烈的痛楚几乎要让他握不住剑。

可他也心知,在这等你死我活、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若是丢了手中的武器,那基本上也等同于丢掉自己的性命,因此即便手背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可他仍是咬牙强忍着,同时双脚连踢试图攻击马羽的下盘。

马羽见招拆招,同样双脚连踢,总能精准地在拓拔戍踢来之时提前阻拦下,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半点阻挠。

拓拔戍越打就越是心焦,双方交手几个回合下来,他未能伤到马羽丝毫,自己却是落得如此狼狈,再这么下去岂不是真得死在马羽手上?

他有些焦急地转动手腕,调转刀锋往马羽持匕首的右手斩去,想要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马羽猛一凝神,快速将刺在拓拔戍手背的匕首抽出,然后手腕剧烈抖动,将手中匕首高高抛起,同时双脚也不闲着,加大力道猛踢踹拓拔戍的双膝,又趁着拓拔戍吃痛收回双腿之时,猛然踏出半步,穿插进拓拔戍双足之间。

他低声一喝侧过半身,同时肩肘发力狠狠冲击在拓拔戍疏于防备的胸膛。

力道之大,拓拔戍似乎恍惚间,能听到胸前肋骨断裂的声音,他登时双目圆睁,两个眼球仿佛就要夺眶而出,折断的肋骨刺破他的心肺,涌出的鲜血在一点点填充着他整个胸腔,剧痛让他难以呼吸,憋得面色血红。

马羽则趁机伸手接住回落的匕首,也不给拓拔戍任何喘息的时间,立即欺身逼近。

而拓拔戍的脸色,已是由赤红,渐渐转变为灰败的惨白,他双眼依旧直勾勾地瞪视着步步逼近的马羽,心中突然兴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眼神中最初的自信与笃定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与忌惮。

他本以为马羽托大想要出风头、单打独斗,是在给他机会争取逃命的机会,可直到此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着实是有些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马羽,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仿佛云泥之别,恐怕此生都难以望其项背,马羽根本就不需要他人相助,也足以能够将自己斩杀。

拓拔戍想不明白,距离上一次马羽在高岗城城主府刺杀自己时,也不过刚过去三年光景,为何马羽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早已不见当年那稚嫩冲动的模样。

想当初的马羽,连匕首都握不稳,一招一式也没有半点章法,在面对自己的卫兵围追堵截,之所以能够侥幸脱逃,可不是靠着什么高人一等的实力,而是全凭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冲劲罢了。

而如今的马羽,早已是判若两人,一举一动都尽显高人风范,游刃有余得就像是吃饭喝水般简单,拓拔戍心中突然兴起一股后悔的情绪,也不知是因为下令剿灭菊泽村而后悔,还是因为当初没能将这小子斩杀在城主府,反倒让他成长为今日之大敌而后悔。

“若是当初没有下达那个命令……”

“若是那时候不计一切代价,将这小子斩杀在府中,杜绝后患的话……”

两个想法从心头划过,拓拔戍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般自怨自艾?

看着马羽步履不紧不慢地逼近,身形沉稳得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他随意地吐掉口中的血沫,接着便在马羽皱眉的目光中,将手中的长剑丢弃至一旁。

马羽不明白拓拔戍这是何意,在他身前三步之外停下逼近的脚步,免得拓拔戍出手暗算:

“你,这是何意?”

却见拓拔戍连连喘息几口,声音如同破风箱一般粗重,口鼻中不断有鲜血溢出。

他艰难地呼吸着,似乎是先前马羽的那一记肩肘,伤及拓拔戍的心肺,整个胸腔中都已被鲜血所填充。

感受着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生机似乎在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上剥离,拓拔戍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躯,他干脆直接就地盘腿坐了下来。

他终究还是败了,虽心有不甘,但拓拔戍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要让他在这些“贱民”面前露出狼狈、落魄的一面简直是比起还难受。

拓拔戍当即挣扎着从衣裳内衬撕下一块干净的棉布,当着马羽等人的面,一点点将脸上的血污、汗迹擦拭干净,接着伸手拢起一头纷乱的头发,用手指将头发梳理整齐,这才昂首望向马羽,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大笑道:

“我败了,但帝国未败,终有一天,帝国的铁蹄定会踏碎一切忤逆犯上之人!一群蝼蚁,也敢和皓月争辉?可笑,可......!哈哈哈……”

一边笑着,声音一边慢慢淡了下去,直至最后再也听不到半点笑声。

马羽上前一看,他此生最大的仇人,拓拔戍,已然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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