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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调虎离山夜归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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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走了!”

屠夫乐呵呵地从粮官手中接下丰厚的报酬,回头看着满地屠宰、分割完毕的猪肉羊肉,揉一揉酸麻的臂膀,朝着早已累趴的兄弟们高喊一声。

这么多分量的生肉,只要保存得当足够大军吃上个把月。

而在此期间,他大可以凭着这丰厚的报酬好好休息一下,放开手脚来花天酒地一番。

一想到青楼里那些风骚的娘们和各种好酒好肉,他便觉着食指大动,浑身一阵燥热。

在面对正事之时,他能够心无旁骛地专心做事,而在休憩之时,他对酒色的喜好程度,比起他那两个表亲也是不遑多让。

经过长时间的宰割,兄弟们是个个累得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满脸都是蔫蔫的倦色,仿佛随时都能倒头就睡,直到屠夫将发下报酬,方才让他们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嗯?我那两个表弟呢?”

报酬发下却多出两份,屠夫放眼望去,他那两个表弟竟已是不见踪影。

帮手们一直忙着宰猪宰羊,哪会去管有没有少人,听到屠夫此问也是面面相觑,支吾半晌,方才满脸不确定地说道:

“先前还看到他们,突然间就见不到人影,兴许……兴许是早都出营去了?”

听他们此言,屠夫疑惑地抬头望天,只见夜幕刚刚降临,远天边还能看到残留的霞光,营中的拓跋将军早已领着大军出营往吉莲山而去,偌大个营中除了些留守军营的卫兵,便再无一人。

屠夫突然想起,这个时间不正是青楼营业之时吗?恰逢此时两个表弟都消失不见,不用想都知道他二人去往何处吧?

屠夫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招呼都不打便丢下兄弟们,偷偷跑到青楼去喝花酒?这两小子可真不够意思,莫非是怕打招呼会被自己苛责?

只是今日大赚一笔,他也懒得再去责骂二人,说不定待会儿兄弟三人还会在青楼相逢呢,这还责骂他们可太过虚伪了。

既然他们都已经离去,那属于他们的那份报酬自己就不客气地收下吧。

屠夫也不气恼,招呼着伙计们收拾好细软,做好善后工作,免得被官老爷责罚,接着便领着众人大摇大摆地离营而去。

可他们却是没有看到,屠夫的两个“表亲”此时早已是卸下身上的伪装,换回马羽、小陶白的身份,身着一身黑袍隐匿在军营之中,屏息凝神,静静等候。

马羽同样是抬头看看天色,口中喃喃一声:

“良机,将要到来……”

…………

吉莲山山脚,大军接令止步于此。

“大师,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拓跋戍昂坐于马鞍上双手拉着马缰,眉头不由地皱起。

他放眼望向眼前的吉莲山,山体自北向南倾覆而下,山势看着倒也算平缓,正是个安营扎寨、升炊造饭的好地方。

然而这也是吉莲山仅有的一点优势,除此之外,吉莲山便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大土坡,放眼望去,山上见不到任何一草一木,入眼尽是一片黄油油、皲裂的土地,真是无尽的荒凉。

这种地方,分明是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真的能称之为所谓的“风水宝地”吗?拓跋戍心中只觉得既是怪异,又是荒唐。

在拓跋戍身边的副将猛一把擦去脸上的汗珠,虽然他心中早有准备,可真当看到这等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副将仍是忍不住冷汗津津,生怕拓跋戍会一个不顺心而迁怒于他。

可副将自己也不知为何,只要当副将回想起风水大师那信誓旦旦的话语,还有其那笃定的态度,副将那悸动的心便安定下来:“禀告将军,大师确实是说这吉莲山乃是风水宝地,不会有错。”

他又将风水大师先前所言,再度重复了一遍,风水大师的话就仿佛给副将莫大的鼓励一般,他越是重复着,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恢复如常,变得沉稳且笃定,仿佛风水大师的话对他而言就有如天条一般。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实际上,早些年间萨神教在中原大陆风靡一时,成为元邦王朝的国教之时,副将只是一个小小兵卒,并不信萨神教这种怪力乱神的玩意儿,始终觉得那不过是哄骗百姓的手段罢了,全然没有存在的意义。

可当他落魄之时得风水大师一言提点,方才知晓信仰的力量,在如此乱世,对人们来说究竟又多么重要。

而听他所言,见他自如的脸色,拓跋戍也无法再继续苛责于他,况且他们乃是奔波两日方才抵达此地,眼下也没有时间再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只得将就将就。

拓跋戍一声令下,大军随即就地安营扎寨,搭建起用以完成祭酒仪式的露台。

每年的祭酒,可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仪式,而是一项提振军队士气,并为接下来一整年军事行动做出部署的重要活动。

特别是因为去年北上抵御义军的缘故,祭酒仪式被耽搁下来,今年的祭酒仪式便更显得尤为重要,因此拓跋戍麾下的万余兵马,除了留下近百人卫兵守卫高岗城军营,可以说是倾巢而出,短短几个时辰时间里,就在这荒凉的土坡上搭建起一个足以供万余人落脚的简易营寨来。

拓跋戍深吸口气,抬头望天,春日正午的长空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挥洒而下,照耀得人身上、心底上皆是一片暖洋洋的。

可拓跋戍在这阳光中却是感受不到半点温暖的感觉,反倒是觉得一种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泛起,又从脊梁骨逐渐蔓延至全身。

这种寒意来得突然,让他浑身上下好一阵难受,可当他低头皱眉沉思,却又始终想不明白这种寒意究竟是因何而来,只得暂且将这般情绪按下,重新换上一副沉稳淡定地面色,在上万大军的众目睽睽之下迈步踱上露台。

膜拜天地、诵经祭神,一套繁琐的流程足足耗费两个时辰方才礼成,再一抬头看天,已是夕阳西下,黄昏无限好。

手底下的将士们早已是个个饥肠辘辘,拓跋戍也就不拖泥带水,言简意赅地下令道:

“生火做饭,烹肉开坛,今夜,我们喝个痛快!”

此番祭酒本就有犒劳三军的意思,说得太多反倒是不美。

而将士们听闻此令,果真是个个兴奋得面色涨红,尽数高声响应,将屠夫提前屠宰、分割好的生肉拿出,一边炙炒一边相互抱着酒坛子对饮,兴高采烈地呼喝声震天响,似乎连远在高岗城都能够清晰可闻。

拓跋戍又走下露台,早就提前等候在露台之下的副将当即迎了上来,见拓跋戍脸色有些疲倦之色,副将也非常有眼力见地没有多言,伸手在前引路,想要将他引导至军中早已为他备下的大帐之内:

“将军这边请,帐中酒肉皆已备下。”

怎料,拓跋戍先是伸手揉了揉脸,缓解一下脸上的疲惫,然后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副将的安排:

“叫卫兵来,备下马车护我归营而去。”

副将闻言愕然,不知拓跋戍这是何意。

往常祭酒仪式礼成之后,就算拓跋戍不会与将士们同食同饮,但也会在大帐内享用晚宴,从没有过提前离开,毕竟第二天他还要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军队后续一年的行动走向,那也是祭酒仪式中的重要一环。

将军今日是怎么了?竟想要先行归营?

副将一时间有些心情有些七上八下,莫非将军是不满意此地的选址吗?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要遭殃?

他忐忑地发问,可拓跋戍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做任何解释,只是将自己的命令又重复一遍。

为何要提前归营?还不是觉得此地并不安全。

今天从他睁开双眼开始,他便始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近些日子他收到朝廷密信,义军方面小动作频频,似乎有所图谋,恰逢风水大师非要将吉莲山这么一处荒凉之地,硬要说成是风水宝地,以他多疑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不会多想。

会不会那城中的风水大师,已经被义军所收买,故意将吉莲山说成是风水宝地,好将他引诱至此,以帮助义军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想法在祭酒仪式时跃入他的脑海之中,便再也挥之不去,越想便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因此当仪式礼成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义军动手之前,重返高岗城军营中去,只有那里,才会让他感觉到安全。

只是这个缘由若是说出来,兴许会让手下觉得他怯懦畏战,有损他的威名,自然是不足外人道来。

见拓跋戍不说话,副将心底更是慌张,却又不敢忤逆拓跋戍的命令,只好怀中忐忑的内心跑回军中,将正在喝酒吃肉的卫兵调配到拓跋戍身边,卫兵们自然也是个个怨声载道,可在军中还真无人敢对拓跋戍说个“不”字,再如何不满也只得乖乖领命。

副将又为拓跋戍寻来马车,接下拓跋戍让他暂领三军的军令,最后目送着拓跋戍的马车朝着高岗城的方向,逐渐远去。

从高岗城到吉莲山,昼行夜伏需得足足两日时间,而即便是轻车简行也得一个昼夜。

护卫们保护着拓跋戍的马车,昼夜不休地赶回高岗城,当从马车车窗远远地看到高岗城城墙脚下,那偌大得仿佛城外城一般的军营时,拓跋戍一直摇摆不安地心,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来人!速速开门!将军归来!”

一行人停在营门之外,一个护卫朝着营中高喊,便见营墙之上冒出一个脑袋,朝着下方眺望几眼,接着一路小跑着打开营门。

马车缓缓使进军营,车中的拓跋戍掀开马车的车帘,环视一圈,却是皱起眉头。

他低头看向那开门的守卫,见他很是面生心中也并未在意,毕竟军中足有上万人,他不可能认识所有人,只是沉声问道:

“其他守卫,都到哪去了?”

他临行前可是留下近百名守卫值守军营,怎么现在看起来,却只有眼前此人?

那守卫低头嗫嚅半晌,偷眼看着营中,却是说不出话来。

拓跋戍心一沉,又要再问,忽然闻到浓烈的酒气夹杂着微风从营中吹来,直钻进他的鼻腔。

他顿时恍然,看来自己离营之后,这群守卫便自己开始痛饮了。

他稍稍放松,看着那守卫冷哼一声以作警告,重新钻回马车中倒也并未责备,毕竟今日祭酒,本就是犒赏三军之时,只要不耽误事,今日喝酒就喝酒吧。

他一路坐车马车回到营中住宅,一路上浓烈的酒气熏得他都有些醉意,也不知这些人究竟喝了多少,真是一群酒疯子!

他让护卫各自散去,自顾自地返回宅中,直到在厅堂盘腿坐下,才长舒一口,心中那股不安感,似乎在此时已经烟消云散。

心情的放松,让拓跋戍这才意识到自己口舌干燥如旱地,腹中空空如火烧,也难怪,他都一天又一夜米粮未进、滴水未喝了。

“来人!那些吃食来!”

拓跋戍放松身子盘坐在桌前,朝着门外高喊一声,也不知过去多久,等得拓跋戍昏昏欲睡都有些不耐烦,这才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一道挺拔的身影,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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