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老妈在她觉得很严肃的场景突然开玩笑, 宋晓觉得这个玩笑不太好笑，甚至有点吓人。这下她就更加猜测不出她妈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了, 到底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 或者是觉得这件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没什么想法啊。
可真是急死人了。
没反对就当是同意了的意思吧。宋晓乐观地想着。
“既然妈你也没意见，那下个星期天我带他回来吃个饭你们见一见？唔，本来也不是那么着急, 但是他不是快要回京城工作了嘛, 总得让你们先见一面认识一下。”
“你自己都决定好了的，就没想着要问我们的意见。你要是觉得好, 带他来吃个饭也行，我和你爸再看看。不过我先说好, 谈对象归谈对象, 不该做的事情可不准做。”白秀华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宋晓心里还是大概有点数的，尽管现在大家都在说提倡自由恋爱，但是真的有人在结婚前就先搞出什么事了, 别人的冷眼和嘲笑能把人给逼疯。不仅自己难堪, 全家人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妈能说出这一番话, 说明就是对她谈对象这件事情起码是持中立态度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切好商量。
宋晓笑嘻嘻地挪了个位置, 坐到她旁边，再三确认道：“妈，你真的不生气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说得好像我就是那种专门棒打鸳鸯的坏人一样。”白秀华受不了她这股子黏人劲儿，把她凑过来的小脑袋给推开, 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你以为你自己藏得很好呢, 天天出门都要在镜子前面换几套衣服, 你自己数数这周你提了多少次雨湘她哥哥？你没说腻，我都听烦了。”
只要脑子转一下，联想到宋晓之前夸人家的那些话，再看看她最近几天少女含春的小模样，她一个都结婚两次的人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瞎了。
宋晓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难得在她妈面前娇羞了一把，“我有那么明显吗？”
“确实是没有拿着喇叭出去嚷嚷明显，不过也半斤八两了。”白秀华也笑了下。
“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爸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也是觉得你年纪还小。但认真想想，你今年也满十七了，会谈对象也很正常。不要觉得你哥哥姐姐们都没谈对象就觉得自己奇怪。”突然就心生感慨，“谁都想不到咱们家六个孩子，竟然是老大和老幺最先谈对象。”
“也没啥，估计也不算是多光荣的事情。”
白秀华的感慨突然就继续不下去了，“你爸那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
宋晓特别了解她爸，早日坦白从宽，说道：“明天就去给爸发电报。”
顺便安慰自己，“上次和我爸聊的时候，他对晏桥挺有好感的啊。说不定我说了，他还挺高兴的呢。”
随口说说和事实如此，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态度？照宋长河的脾气，之前还不是的时候觉得人家小伙子确实不错，等知道了这个小伙子真的和自己闺女谈对象了，不让他掉一层皮也得为难一下。白秀华不搭她的话，且就任由她先自我安慰下吧。
“对了，妈，四姐什么时候来市区啊？”宋晓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但是白秀华比她多活的二十几年也不是白活的，当下就直接拆穿她的小心思，“是不是想帮梁居安问的？他来找你帮忙了？”
宋晓一整个被惊呆，“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重点不是在于她妈知道她想问什么，而是她妈怎么知道梁居安对她四姐有想法的？难道是梁居安已经胆大包天到找到她妈帮忙追她四姐？
“他们的事情你不要掺和，你四姐自己心里有数。”
“哦哦，我没想掺和，我就是好奇想问问。妈，四姐她对梁居安到底有没有”
“你好奇你问你四姐去，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都藏着掖着，就怕我们大人知道。还能吃了你们不成？你五姐是不是也在谈对象了？”见宋晓紧张地捂住嘴，把她给气笑了，“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我看多两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跟你说了不准说出去你就别说，但是有要紧情况可不准瞒着家里，实在不行你就跟你爸说去。”
“嗯嗯，我知道了。”宋晓乖乖点头。反正她是要好好盯着五姐那边的情况的，绝对不能让廖宇章成为她五姐夫。
晚上宋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隔壁房间的白秀华却是久久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宋晓依旧拿着衣服站在客厅里的镜子面前比划，正巧她妈突然打开门出来，想起昨晚她妈说她的话，没好意思再继续拿别的衣服出来比划，快速地换了一套就准备出门。
“妈，我上班去了。今天下班不回来吃饭，我去歌舞团找五姐。”
“嗯，记得给你爸发电报。”
“记得的。”不敢忘记。
还是老座位。中间有人想坐到她旁边，宋晓没把旁边的挎包给拿开，商量着道：“大哥，您看你坐那边的座位成不成？我对象下一站就上车了，我们想坐一起。”
这位大哥看着她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但是也没有非要坐在她旁边，就顺着她的话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趴在车窗往外看，到了百货大楼这一站停下，宋晓的笑容突然僵住。因为她看到车门外排着的队伍里最前面的人是晏雨湘，接着是晏阿姨，站在后面的晏桥无奈地朝她笑了下。
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的，但是好姐妹这个气势汹汹的样子有点吓人，不像是来坐车的，像是要来打架的。
晏雨湘一上车就目标明确地直接坐在了宋晓的旁边，而晏桥和晏阿姨坐在她们的后面。
晏雨湘的质问还没有开始，隔着条过道的那位大哥就先来质问了，“你不是说座位是给你对象留的吗？你对象是个女娃子不成？”
晏雨湘气汹汹地扭头回道：“现在座位给到她对象的妹妹我了，怎么，不行啊？关你什么事？”
刚刚还觉得自己挺有理的，现在一下子就被凶得没理了，这位大哥嘀咕道：“说话就好好说嘛，你这女娃子也太凶了点。”然后视线越过晏雨湘，对着靠窗坐的宋晓道：“你对象的这个亲妹子伶牙俐齿得很，你以后嫁过去可就难了。”
晏雨湘：？？？
宋晓：可真是感谢您，太会火上浇油了。
晏雨湘还想反驳，但是人家大哥已经把头偏到了另一边，就是不看她。
气上加气，偏偏转头过来还看到宋晓在偷笑，这下子和捅马蜂窝没什么区别了。
“你笑笑笑，还好意思笑，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宋晓讨好地笑道：“哎呀，这也不能怪我啊，我那天在那饭堂的时候跟你说了要和你说个秘密的，你自己不想听，然后我就没找到机会和你说了。都是我不对，下次，我保证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和你说。”
晏雨湘一想到那天她神神秘秘地说要跟她讲个秘密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错过了，不是她刻意瞒着，心里就觉得还能接受。但是后面这一句不像话。晏雨湘瞪向她，“怎么还有下次？你和我哥哥在一起还不够，居然还想着下一次，太过分了。”
当然不敢想了。宋晓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没有下一次了。刚刚就是口误了。”
坐在她身后的晏桥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第一次发现她的头发还挺多，今天编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更显得脑瓜子圆。
前面和旁边都有家里人盯着，就算想和她
说些话都没机会。他早上本来是要悄悄出门的，但是家里奶奶觉浅还起得早，看见他起来就大声问道：“小桥起这么早是要去送晓晓上班吧？怪不得天天带个饭盒出去。”
老人家这么一喊，就把晏雨湘直接给喊起来了。强撑着意识清醒过来，打定主意今天要早起去逮人，所以就变成了一家四口一起出门上班，出了巷口晏叔叔骑自行车走，剩下的三人就往公交站牌去。
晏桥还中途给拐了个弯去买早餐。
晏雨湘撇了撇嘴，怪不得每天宋晓都把她家里的饭盒给她带回去，原来就是这么来的。什么饭盒自己长了腿跑去宋晓身上，明明就是有人眼巴巴地把饭盒送上门。
晏雨湘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很快，但是也跟宋晓提了不少要求。比如要给她做条裙子，还要给她做烧鸡，还有帮她拍照片等等。接受了不少条约这才算是平息了。
没多久，晏雨湘看了一眼坐在宋晓后面的晏桥，狡黠地笑了下，和宋晓挨得更近了，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低声地说起了悄悄话。
“那你和我说说你怎么就和我哥好上了？是不是他追的你，怎么追的？嘻嘻，快说快说。”晏雨湘现在两只眼都放着光，犹如巷尾没事做的大婶们，知道点什么什么事情都想刨根问底地问个清楚。
宋晓嗫嚅了下，在车上呢，有点不太好意思说他们的私事。但是现在晏雨湘肯定就想知道前因后果，宋晓拉着她往前挪了挪，尽量不靠着椅背，用气音说道：“就也没多久，这不是你哥突然就说想和我谈对象，然后我一想，也还行，就答应他了。”
谈对象能有这么简单？
晏雨湘不信，“确定不是你们以前就偷偷有好感了，这次就是顺水推舟在一起？”
“真的没有。我以前都天天和你待在一起，有什么的话你还能不知道？而且你哥后来都在京城工作，我也见不到他啊。”
“也是。那我哥他说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了吗？难道是他这次回来后看到你就突然一见钟情了？”晏雨湘摩挲着下巴，同样想不明白自己亲哥怎么会突然就喜欢宋晓了呢。“那你就没问过他？”
“呃，忘了问了。我改天再问问他。”
晏雨湘瞪大眼睛，没好气地拿手指戳她的脑袋，“什么都没问清楚你也敢和他谈对象，还好是我哥，换成别的人怎么办？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也就是因为他是晏桥吧，换成另一个人，她是绝对不会在别人说想和她谈对象没多久就答应了的。
“不过你也不要因为他是我哥，你就觉得有什么。要是他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肯定站你这边。”
“嗯嗯。”
晏雨湘后面这句话有点大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晏桥听的。后边的晏桥赏了她一个暴炒栗子，“没大没小。”
“晓晓，要是我哥对我不好，你也得帮我，咱们才是一边的！”还挑衅地看了晏桥一眼。
宋晓为难地看看晏桥和晏雨湘，不知道该帮谁好，干脆他们打一架决胜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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