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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分析与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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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玲轻轻点了点头,说着便掀开外套从腰间拿出用火漆封口的羊皮卷轴递给杜少修说道,“我在赶回客栈的途中听到我的讯音铃有了响动,我想应该是前些日子少修哥哥所要查探的消息到了,就立刻去取了来。”

杜少修笑着点头回应了秋玲,一只手接过卷轴干净而温暖,这是大雨中兼程而来,但能见到将其保护的周细,就算不仔细闻,那皮卷也有一股皮胶味传至鼻腔,杜少修没有急于拆开,而是将卷轴裹在手上放在桌前他是特意在等着杨定戎。

“哦?是情报送到了?看样子委托长麟卫办事果然不错,说是两天竟然丝毫不差。”杨定戎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将封条撕开便端详起来,随之坐下的一瞬间还不忘记碎嘴一句,“至少比某些部门的办事效率可高太多了!”

“那可不,论办事效率整个杨国都没有一个比我们长麟卫来的高的。”秋玲挑着眉看着杨定戎说道,眼神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秋玲,你又胡乱说话了!”杜少修微微皱着眉头,佯装责怪道。秋玲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缩着脑袋不再多嘴了。

“对了,这次跟踪过去有何发现?”杨定戎边看着边问道。

“恩......”秋玲吞了吞口水,有些无奈的说道,“对不起啊,我不小心跟丢了。”

“难道你被发现了?”杜少修话说着又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太可能,以你目前的能力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那个男的发现!”

“嘻嘻,谢谢少修哥的夸奖。”这话听得秋玲倒是受用十足,托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杜少修,是对其褒奖的回馈。

“我看又是那小子给我坏事了吧?”杨定戎皱着眉头假意骂道。

秋玲听罢连忙摇头否认,虽然平常觉得真一时常碍手碍脚的,但是是非却分的清楚,“那倒不是他的错,其实我们一路跟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男子确实是往小狼寨的方向而去,只是后来他的行动轨迹却有些奇怪,不是朝着小狼寨的寨门而去,而是绕去了后山,后来四下无人我们只能远远的跟着,到了半山腰转入一个树丛间就不见了人影,一开始我们怕是被发现了,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就上去查看,结果那男子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人就不见了。”话说到此处,秋玲瞪着不可思议的大眼摊着手,好似再解释一件灵异事件。

“突然消失了?”杨定戎重复着说道,接着三人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对了前辈,你给的相关名单里为何还要继续调查那个已经消失了许久的人,难道你怀疑此人正是泄露消息的人?还有你要调查如此之久的事和此次事件有什么联系呢?”杜少修忍不住朝杨定戎问道。

杨定戎听着杜少修说完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好像还在思考着,接着他拖着手中的卷轴快速的抽动卷折着,但又来回的复看像是个在背诵课文的学生检查自己所背的文章是否有所纰漏一样。杜少修见杨定戎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能双手静静的搭在桌上耐心的等着杨定戎,然而一旁的秋玲见状嘴巴正半张的想要开口提醒,眼见杜少修神色静谧,面若平淡如水,想是开口说了必然是会惹得少修哥哥责怪,想想还是免开尊口为好,只得将刚吐出的话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好一会,杨定戎就将手中的卷轴阅尽后将其轻扣在了桌上站起了身,杜少修听得响动方才闭目养神的眼皮轻微的抬了一下,而他正对面的秋玲已然靠着手臂打着小盹。杨定戎只见杨定戎又坐回了座位上双手交叉倚靠着椅背,目光直直看着正对面墙上开着的圆形的通风窗,右手轻轻的锤着自己的下巴,这是他在思考时习惯做的小动作。见此情形杜少修知道杨定戎还在思考也只得继续闭目而坐。

“秋玲,我上次拜托你们在城中调查的事有什么消息吗?”  忽然间二人听到熟悉又久违的声音,正是杨定戎所发出的声音。

秋玲突然一惊,发现杨定戎再问自己,揉了揉眼角的泪霜,慵懒得说道,“大叔,你终于好了,我都一直在等你呢,都不知道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那个什么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这事呢!”

“哈哈,抱歉抱歉,刚想些事情想了好久,还差点睡了过去。”杨定戎打着哈哈说道。

“啊,什么,你说你刚才也睡过去了?”听到杨定戎回答,秋玲顿时睡意全无,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狠狠的盯着杨定戎,像是用审讯犯人一般,“我和少修哥哥辛辛苦苦等了你那么久结果你在那睡觉呢?”

杨定戎站起身子退了半步,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累了打了会盹而已,我想着事情经常想着想着就会这样,哈哈哈。”杨定戎说着不停地尴尬的笑着,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哼!我累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秋玲赌气道。

“秋玲,不要胡闹了,快坐下好好说!”杜少修制止道。

杨定戎挠着头尴尬的笑着,只得报以致歉的傻笑,然后恭敬的请秋玲坐下。

“切,真是的,大叔你说让我们打听一下案发当天有没有人看见军队出城的事,我们在城里巡查的时候有认真问过周遭那些有可能起早的小贩,当日打更的更夫,还有城门的军士每个也只能给大约的时间,想精确到几刻钟还真的拿不准呢。”秋玲回道。

“这个情况我大概也能想到了,没有人会去在这时候留意时间!”杨定戎沉下声来,他也重新坐回位置倚靠在卓上。

“不过,你们猜怎么着!”秋玲话锋一转坏笑道。

二人直起身子,视线重新回到了秋玲的身上,秋玲故作姿态的俯下身子,对二人轻轻说道,“我们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先生,他知道了精确的时间。”

“算命先生?”二人几乎同时表达了疑惑。

“是啊,一个穿着长衣长褂的老先生,看到我们非要给我们算一卦,说算了就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事,然后摸了脸颊看了手臂脚趾啥的。”秋玲说的好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们不是被骗了吧?收了你多少钱,你还被揩油了,你这姑娘怎么这时候脑子就丢了。”杨定戎说道。

秋玲瞄了二人一眼,隐隐觉得杜少修也有些纳闷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放心,本姑娘才没那么傻呢,我就让真一给他算了,我可没给这机会呢!而且他一文钱也没收。”

“哼!我就知道,你这小妮子就耍这种滑头,但是即便是真一这样的男生也不该如此。”杨定戎虽说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威严道。

“哎!没事他可开心着呢,言归正传,算完后那人十分肯定的和我们说,那时候他正在军营门口不远处,遇到官军那时候时辰是在卯时准点的时刻,不偏不倚。”秋玲道。

“不偏不倚!?如果这是真的话,那我推测的装置也根本用不上了!”杜少修开口沉吟道。

“不过,仅仅是一个算命先生的话也不可当真,他一个人在外头,有没有计时的装置,怎么会知道精确的时间!”杨定戎摇头道。

“我也怀疑啊,他说他那时候在推演星象,说的是什么‘北斗赤经转五线,天阳开合一边切’。恩对,我还特意记下这个。”秋玲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头肯定道。

“额……我听不懂!”杨定戎倘然承认道。

“此人可有姓名,在何处,我们去寻他一趟,一问不就知道了!”杜少修道。

“啊!他说他要走了,我也没想着拦着他,因为我觉得他神神叨叨的,而且很奇怪。不过他也没有留下姓名,真是的又特地给我们留下一句诗,我也记下了叫做,‘辞去天地走瑶光,万物便合宇宙间。’像是个傻子似的笑着摇着脑袋走了。”说道此处秋玲不免一副奇怪的表情。

“陆瑶光!?”杨定戎几乎是惊起一般喊道。

见此情形,杜少修不解的问道,“陆瑶光是谁?”

“如今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也只是听说此人行事诡谲,行踪飘忽不定,十余岁时便名闻天下了,说是能断十年事,预百年之变,太祖皇帝曾想召他,他连回应都不给,又以蛊惑世人的罪名派人搜捕他,可惜连他的影子也见不到,这么一来他已经消失了有十几年了,如今为何又突然出现了还自报了名号!”杨定戎也不得此人过多信息,也只能模糊的说道。

“前辈也不曾见过么?那也有可能是别人胡纠而来的。”杜少修说道。

“恩,但我有直觉就是这个人。”杨定戎道。

“那么回过头说,若真是如此,那刘师爷用机关来拖延时间的方法就不存在了!而且时间也对的上!”杜少修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就更奇怪了,既然双方都没有延误那劫匪是怎么绕过刘将军的视线劫了贡品呢!”

“我说,你们怎么都坐着不动呢,肚子都不饿吗?”杨定戎肚子此刻正咕咕的叫着,也没有了继续讨论话题的想法了。

杜少修见目前也无法得出结论,点了点头道,“嗯,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吃完了在讨论也不迟。”说到这里秋玲也觉得有些饿了,答应着又死死的瞪了一眼杨定戎,看着杨定戎又紧张又尴尬的赔笑着。

“话说回来,怎么一直没看见真一下来,不是经常都是他没到饭点就喊饿的吗。”杨定戎的话音未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句零碎的呼喊声,“在…我在…这!”在客栈大厅的角落处,真一背对着三人,左脚踩在老旧的长木椅上半坐着,右手高举着咬的剩下半截的鸡腿缓缓转过头对着众人嬉笑着道,“嘻嘻,我刚洗完澡下来看到你们都在那愣着,以为你们太累了趴那休息就没敢喊你们。”

秋玲已然憋不住跳将起来便斥责道,“喂!臭小鬼,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大家都没开始吃饭你自个就先吃起来了。”

“什么啊!这不是我还给你们留着了嘛!”真一抬着油腻腻的手指一边搓着鼻子,一手指着桌上的饭菜满不在乎的说道。

秋玲斜着眼顺着真一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是彻底给她惹恼了,指着桌上狼藉的饭菜质问道,“你管这叫给我们留的饭菜?你自个吃饱了就不管别人了吗?你指着吃剩的这些猪食给谁吃呢?”

“我是看你们太累了才不敢叫你们一起吃饭的,而且我又那么饿自个就先吃了嘛!”真一不服气的回答道,“本来你们也吃的不多啊,我又没错。”

“你还敢说……”秋玲刚想再骂道,被杨定戎打断了,“好啦秋玲,真一这臭小子在家都习惯了这么个吃法,所以一点礼貌都不懂,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管教下他的,我们肚子都饿了还是吃法要紧。”

“秋玲,别胡闹了,真一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不想打扰我们,重新让小二哥再做一份一起吃吧!而且饭菜也都凉了。”杜少修说完,转而又对着真一温柔的说道,“真一,你要还没吃饱的话,我们再点一份一起吃吧,秋玲一直说话都这么直来直往的,不要介意!”

“哈哈,是啊是啊,这都是小事情,再点一份不就解决的事!”杨定戎边挑着眼眉示意杜少修,一手边搭着真一的肩膀,一手抚着秋玲的后脑勺轻松的说道,想是化解这场闹剧。真一也从方才斗嘴中回过神来,嘿嘿的傻笑着抓起桌上的手巾,拧揉着要擦干手上和嘴边的油渍

“恩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杜少修还是保持一贯温文尔雅的微笑,转而正朝着柜台要呼喊道。

秋玲此时并没因此而消气,她推开杨定戎的手臂,怒气冲冲的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插在胸前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大叔,还有少修哥哥你们怎么什么事都向着这臭小鬼,这件事明明就是他的不对,反而说的好像是我不懂事的样子,凭什么啊!难道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就可以不懂礼貌了吗,把自己吃剩下来的剩饭剩菜留给别人这跟喂猪有什么区别,现在你们都不怪他,那他以后在每个问题上都不会替别人考虑,就是的这样纵容才把他惯坏的,这和没有爹娘的野小子有什么区别,从小到大难道就这么由着他的性子来,就没有人好好去管教下他吗?”

杨定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尴尬的左右看着真一和秋玲,最后只好用寻求帮助的目光对着杜少修不停的使着眼色。杜少修一时也不知怎么接话,顺手便拉着秋玲到自己的身边,小声抵低语道,“秋玲,你这话说的过分了。”

秋玲被杜少修拉到了身边,本来时常温柔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这让秋玲心中也是一悸,但紧皱着眉头又想开口辩解什么,只见真一低沉着脑袋双手紧握从三人间穿过,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像是一个拖行脚镣的罪人,这气氛好似骤然冰封了一般,他喃喃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没有管的小孩。”那声音低沉的也许只有自己听见。

他这瞬间的转变也大大出乎了杨定戎的意料,纵使也知道内情的他也无法预料到秋玲这一句话会给真一如此的大打击,他正想伸手触及真一的臂膀,想给他安慰和支持,但是他此刻刚刚抽动的手又停摆了下来。

秋玲心直口快,说话时候经常无法顾及到周遭的人,然而此刻看着真一落寞的背影,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啦?我是不是说过分了!”

杨定戎拍了拍秋玲的肩膀,拉长着声音说道,“没事,让他静一会吧,他刚出家门可能只是想家了!”说着径直走向身后的饭桌。

秋玲还是不明所以,转而看着杜少修寻求答案,眼前的杜少修此可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渐缓走上楼梯的真一,但在他的眼里却能读出不一样的场景,生息,悲亡,命运又代表着什么呢?他就这么愣着,也许都在想也许什么也不想。

晚饭过后,在房间里挣扎反复半天的秋玲还是决定起身去找真一道歉,虽然她也不明白之前是什么原因使得真一突如其变,但也许是她其中的言语伤害到了他,然而好奇心也正驱使着她了解真相,她轻咬着嘴唇肯定的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们四人住着三间客房,她与杜少修各自独住一间,另外一间是杨定戎和真一一起住,三间的并排布局,在当中的是杜少修所住的客房。当她正要迅速推开房门时候,那老旧的木门发出嘈杂的吱呀声,在本就安静的回廊显得更加刺耳,慌的秋玲忙又把刚推出的木门又重新关了回去。她半蹲着身子长长舒了口气,猫着腰又缓缓的支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她很害怕隔壁的杜少修听到她出门声响,只是害怕的原因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走廊外的墙檐上挂着两盏灯火,用油纸包裹的灯罩使得烛火得以平静的散光,其中正对着杜少修门前的灯火更似有旺盛的生命力,秋玲低着身子看到杜少修的侧影的灯火照印下重叠,那挺着笔直的腰杆和修长的身线就像放映的皮影戏一般清晰,他的一手捧着一本书籍,另一手抬着水杯凑在嘴唇前轻抿一口,一举一动尤为清晰,清晰的让秋玲觉得自己被监视起来了一般,可能有人认为他在喝的是茶,可秋玲知道杜少修是在喝水,他知道他的习惯都是一边看着书一边斟着水喝,每次他在看书时候,秋玲想来找他,都是直到了他的跟前他才会有所发觉。

秋玲蹑手蹑脚的躲着油灯的投影,连呼吸也变得珍惜起来,好容易才走到了真一的房门前,终于直起了身子。正想举手拍下去,直至到门前她那纤细的小手不自觉的曲卷了起来,她又思索再三,在门板上轻轻扣了两下,这敲门声也许只有她自己和屋里面的人才能听见,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门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侧耳趴在门前听了听,又举起小手轻轻扣了扣,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她觉得有些奇怪,皱着眉头低声自语道,“咦!明明这时候了,人难道还会出门吗?”她眨巴着眼继续贴着门缝听着动静,一边举起手还想再敲,此时门突然呼的一声打开了,突然间让秋玲身体有些失去平衡,好在及时收回了重心,她抬眼看去正是杨定戎站在他跟前,此刻他背着光,眼神更加迷离,像是正要睡下的样子。

“啊,你......”杨定戎见到来拜访的人居然是秋玲,他有些不解,正想开口询问,立马被秋玲推了门进去,食指竖在唇前了,像杨定戎比作安静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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