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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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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降神格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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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来了,铺天盖地的言语灌入余已麻痹的耳朵,他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女子娇软的言语在他的身边环绕,一会在左耳,一会在右耳,余已知道甩不开,他站在那里,沉默着听完了她精妙的演讲。

“你看,这个人多狼狈,但颤抖睫毛做什么呢?你应该知道,不是你的出现让他们这样的,他们是活该,命中必有此劫。

这个王朝出现在历史坐标上就是用来做分水岭,他前面的朝代全都是百年以上,历史不会永远繁荣,神明需要这个朝代做出牺牲,只要出现一个短暂的王朝,剩下的朝代都可以活过两代,如果他不这样做,这个王朝会活着,但是以后呢?我告诉你吧,接下来的王朝哪个能逃脱神的牵连,有多少能撑过二十年,不是我骗你,你应该也看过从第一个王朝夏开始的史实吧。

神抛弃了我们,顺从神的旨意,活下来,这是对神最大的馈赠。”

“神没有馈赠我,我为什么要报答他。”余已懒洋洋地开口:“史实看了,但那都是暴君作祟,加上社会动荡,百姓文明反抗不得才联合起来推翻,和历史没关系。”

女子也不恼,她学着余已无所谓的样子慢悠悠地说:“你记得你来这个世界是要做什么吗?”在余已看不见的角落,女子随意地拉扯着连接余已大脑神经的傀儡线,恶劣地笑了笑。

余已听见她的笑,皱眉,是他的错觉吗?感觉有点头疼,他犹豫不决:“活着?总不能是旅游。”

“看来,你忘记了。”女子满意地收紧了手指上的线,余已疼得闭上了眼睛。她说:“那第二个问题,回答我,你记得沈识棠吗?”

余已没有防备,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这会有什么陷阱,失忆的陷阱,他已经在第一个问题就跳下去了。

“那真是可惜。”女子遗憾的语气不太好地说:“她性子懦弱,以前被人堵在厕所里欺负,不敢告诉老师,只会告诉你,你每次都帮人家出气,我还以为,她在你心里的印象能有多深刻,看来,是我抱有的期望太大了。如果你死了,她会很伤心的。”

“你不为了可怜的小姑娘,去搏这一回吗?”女子诧异地说。

“我从不赌博。”余已不咸不淡地说,不用他出手,流民一看见应长惊,瞬间就转换了目标,一个劲地磕头喊万岁,应长惊愁得头都大了,余已不小心笑了,对上帝王窘迫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偏开了头:“我要听人小姑娘自己说,别人的话,我谁都不信,而且……如果她感激我,就不会误导我的选择。你应该明白。”

女子没有说话了,余已得了清闲。

一直被忽视的少年把那个流民扯开,拽他站起来,看见他瘦削的脸,不能理解地问:“都这样了,还有力气给人磕头,留着多活些时间不好吗?”

流民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他更咽着,说着他的故事:“我家刚有点起色,媳妇的疯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再让她活一天,一天就够了,我们不奢求太多,可是命运不把我们当人,如今这么个瘟疫可害苦了她,我媳妇身子本来就弱,一下子就感染上了,我没敢去看她,如果我死了,我的母亲一个人,肯定不能活的,以前就没有人关心我们了,:现在大家都想着逃离,谁还会管别人。她一直吐血,才三天,她就瘦了一圈,她吃不下饭,我陪着她,她觉得我烦,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疾病,它带给人的不是身体上的催折,是精神上的侵蚀。瘟疫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冷漠的环境,却用善良的人作为代价,我听说皇宫里有可以缓解瘟疫的药,就想找,我以前当过兵,身手不错,一来这里就看见道士,我又想,疾病也有可能是妖魔鬼怪造成的,就想求他帮忙,我什么都没有,只能给他当牛做马,可他不答应,我实在着急,就……那样了。”

余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天给了这个人一个希望的机会,却在他欣喜若狂的时候冷漠地揭开这背后的遮羞布,露出绝望的深渊。

他不禁想,为什么这个人的想法能突然就接上轨。难道,他脑海里的声音,他们也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吗?

“喂,我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产品,我敢保证,声音只有你一个人有,唯一的殊遇哦,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女子的声音不满地响起。

如果是之前,余已会犹豫,但这一切都在流民说完自己的故事后改变了,他咽下了喉咙里没开口的脏话。他从小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平常看见一只蚕结蛹了都担心地睡不着,更何况这是希望后的绝望。

过了一会,余已恍惚地说:“如果我把神血送出去了,我没有血,会死的吧。”

“当然。”女子的声音改变了,她换成了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大抵消除声音就是完全打消他们的想法。新的声音犹豫着继续说:“你会变成凡人,死在那时你站着的位置上,你是尸骨……”她被打断了。

余已轻微了点了下头,自嘲地看着手腕下的青筋说:“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憋回了流到眼眶的泪水。“人的归宿就是死亡不是吗?每个人都为死而生,一朵花枯萎了,会有千千万万朵花盛开,这样的价值换我的命,父母亲他们都会同意的。”他到底还是对死有恐惧,说话时不经意颤抖睫毛。

“怎么了?”帝王关切地问。

余已摇头,他看着衣着褴褛的流民,问:“你想活吗?”流民用力地点头,他又问:“如果这必须要有一个前途很好的人献祭自己年少的生命,你说实话,这样的话你还想活吗?”

流民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点头。

余已吐了一口气,他没有感情地说:“我可以救你们。”

流民高兴地快跳起舞,应长惊依旧冷漠,他大致想到了余已说这句话的底气,没有过问少年的私事,只是心脏左腔好像漏了一拍。那是心脏最厚的地方,它被少年刺痛,蜷缩了一下。

他怕余已做出什么傻事。

“但我有条件。”余已缓缓说出自己的话:“你们要把我葬在玫瑰园下,我生前不能靠近玫瑰,死了想尽情闻个够。可以吗?”余已问。

这可真是一个渺小的愿望,没有人会蠢到拒绝。

流民没有想到他的要求这么简单,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在干什么,连忙点头应下。

“明天中午,出去告诉外面的百姓,让他们传播消息出去,看见河水里面有异常,叫他们喝了异常的河水,喝完他们就可以不怕瘟疫了,什么疾病也不怕了。”这是新的声音刚才告诉他的细节。。

除了心理疾病。

“好好好,谢谢大佬,谢谢……谢谢”流民的精神有些恍惚,他好像生活在雾里,而这一切都是真的。

百姓的梦想成了真。

“卫枝稔,你确定吗?”那道声音试图挽回他:“这次你死了,就只有一次机会了,你已经失了一魄,再失去你的灵魂,最后一次你的境况会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你不用救他们。”最后,她的语气都带着绝望:“你为什么总是喜欢逞能呢?为别人献身你从来没有得到回报”,一个微笑都没有!你在求什么,卫枝稔,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余已不知道她口中的卫枝稔是谁,他只是回答她幽怨喊出的问题:“不求什么,唯求顺意。”顺意而为的事情不需要问原因。

女子愣住了,很久她才说:“我们都变了,你还和以前一样,善良地可以肆无忌惮地欺骗。我们都长大了,你还留在那个暮夏。”她苦笑一声,不再干涉余已,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拉我出泥潭,我还记得。”

属于希望神女的神殿里,金色短卷发少女遗憾地说:“可惜,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却忘记了这件事。”

她叹了口气。

那是一年夏天,她生来就是被诅咒的人,她每天都在重复一件必不可少的事情——死亡。

少女已经习惯了循环的生活。

另一个女孩子的闯入打破了这个潜在的意识。

粉头发的少女不喜欢她的厌世,她说:“不要死,我这里会痛。”可爱多指着心口的方向。

沈识棠心跳都加快速度,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想拉开她的女孩子,说:‘’如果你替我死,我就不自己找死。”

女孩子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少女推开她迎面就要去撞一辆货车,忽然,她被一只手拉了回来,她刚想开口骂,女孩子的鲜血就溅到她脸上,女孩子被卷到车下,她奄奄一息地说:“好好活着,替我,也替你自己……”

少女的心第一次停下了跳动。

一天过去,她开始了新一轮的昨日循环。

女孩子每次都替她去死。

一次她打开了家里的煤气,等差不多的时候,拿出烟点燃,想吸一口,女孩子就将她抛下楼去,那是一楼,不高,她到远处想喊话。爆炸的烟雾就淹没了她错愕的脸,她死在爆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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