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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郁金香惶惑生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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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伊然美与范廷簇在病房重逢之后,郁金香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她弄不清楚范廷簇与伊然美之间,究竟是一层什么样的关系。一种非常明显的直觉告诉她,范廷簇离她越来越远了。只要范廷簇待在伊然美住的病房里,尤其是伊然美的神智渐渐恢复过来之后,他们之间那种花情鸟语式的情感交流,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凡是与伊然美有关的情和事,范廷簇总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好象她伊然美天生就是公主,范廷簇就是奴仆一般。每次郁金香看到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心里就产生一种十二万分的难堪!她不知道范廷簇究竟欠了她什么永远也还不清的债,也不知道她伊然美掌握了范廷簇多少“秘密”。对于郁金香而言,仿佛伊然美与范廷簇之间,究竟处于哪一个层面的关系,是她眼下没法揭开的一个谜。是啊,自打伊然美出现以后,郁金香就感到自己形单影只。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什么事情都得郁金香自己一个人去做,什么烦恼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排解,什么想对范廷簇倾诉的话,也只能独个儿装在自己的心里头了。她不知道范廷簇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今后会有什么样的打算?郁金香想着这些,禁不住心里一阵阵发起怸来。好在伊然美迟早是要出院的,就目前身体恢复的情况来看,伊然美离出院的时间不远了。到了那时,你范廷簇还能白天黑夜守着她不成!到了那时,你范廷簇还不是又回到自己的身边来啦,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郁金香想到这里,她庆幸自己在瞬息万变的爱情旅途上,自己终究是一个胜利者。

事物总是在矛盾中发生着变化,正如历史在螺旋式前进一样。一种情感纠葛的烦恼排除了,另一种新的矛盾又在她的心里产生。自从郁金香到了部队医院,卢护士长把她交给范廷簇带班以后,他们就一直形影不离,以至引起周围好多人的猜忌和怀疑。尽管自己从对他产生好感到渐渐地升级为爱情,乃至第三者根本没有机会插足的情况下,郁金香也有意无意地听到过一些苟思君在追求范廷簇的逸闻。当初,她只是感到特别好奇,苟思君怎么会追求范廷簇呢?从年龄上讲,苟思君比范廷簇大了好几岁。从常理上说,这是违背客观规律的呀。以身份而论,苟思君是享受军官待遇的军职护士,是要在部队干很多年的,不存在复员退伍的问题,身价比范廷簇高多了。范廷簇只不过是一个战士,虽然医院的医务处有过培养范廷簇这么一说,那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如果有个突然的变故,所谓的提干就变成了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并且随时面临退伍复员!城镇户口的战士退伍,好歹会安排一个工作。范廷簇退伍就惨了,只能回老家农村去修理地球。他们两个,无论怎样也扯不到一块儿。自己虽然是通过父亲的关系进来的,将来也有提拔为军职护士的可能。如果这个目标实现不了,也不过是个穿着便装的长期临时工而已。所以,除了自己的城镇户口比范廷簇略胜一筹之外,没有什么比他占强的。如果要说个人的素质和优势,比起范廷簇来,自己则差远了。居于这些考虑,郁金香才喜欢上了范廷簇。

生活中发生的许多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就象农民最讨厌的稻田里长出稗子(一种模样像水稻的草本植物,比水稻长得更高,它会妨碍水稻的生长)一样,在拔除这一棵的同时,另外一棵又长起来了。这不,郁金香还没驱散范廷簇与伊然美之间的谜雾,她又怀疑苟思君插了一腿进来。在这以前,她所听到的一些关于苟思君追求范廷簇的传闻,她确实没有当成一回事。一方面她认为都是一些经过了若干张嘴流传的捕风捉影的口水话,当不得真;另一方面,正如前面提到过的两者条件悬殊过大根本不可能捏到一起一样。可是,这天晚上她又亲眼看到苟思君和范廷簇这么晚了才从外面回来,不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吧,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证明过去听到的传闻,不一定全是传闻了。这个半瓶醋,难道就有如此大的诱惑力吗?伊然美他们之间的关系暂且不提,那么苟思君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范廷簇,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苟思君还来凑什么热闹?郁金香想了几天,她打算先把范廷簇同伊然美之间的关系弄清楚在说。至于苟思君,她没有必要把她当成自己的情敌。首先,在年龄上苟思君就失去了优势,她没有办法可以同自己周旋。其他的条件,她苟思君也优胜不了多少。唯一的弱点,只是自己还不是军职护士。这也不是致命的环节,可以通过奋斗和黄金都换不到的时间来弥补的。郁金香分析到这里,无比压抑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

秋天的一个中午,郁金香把范廷簇约了出去,来到离医院二三里外的一处农村,美其名曰是散步,目的是为了避人耳目,同时也图个清净。他两一边走,一边看着田野里呈现的景象:海岸边的稻田里,黄橙橙的谷穗,仿佛是听了上司下达的口令,齐刷刷地低着头;微微带着几分凉意的秋风,朦朦胧胧地从海面上吹过来,亲密地抚摩着沉甸甸的谷穗;每一根亭亭玉立的包谷杆上,都背着一个或两个沉甸甸的干白了壳的包谷,宛若乡村妇女背上褙着的睡熟的孩子一般;沿着山脚边村民住的瓦房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大小不等形状不同的黄褐色的老南瓜;挤满了菜地边上的辣椒,露出了红扑扑的笑脸;间或有几只蜻蜓或蝴蝶,成双成对地在他们的眼前愉快地飞来飞去。更远一点的山林里,不时传来“知了——知了——”的秋蝉的鸣叫。也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吧,范廷簇自言自语地对眼前的美景发出了感叹,“哎,小郁,这样的田园美景,要是晚上出来观赏就更好了。”

“我说你呀,尽是大白天说梦话。”郁金香不解地说,“晚上有白天看得清楚么!你看,蜻蜓、蝴蝶成双成对的就在我们面前,晚上黑觎觎的,你看得见么!”

“你说的也是。”半瓶醋解释说,“不过晚上有晚上的诗情画意。我看到这幅美景,就想起了宋朝词人辛弃疾的那首著名的“西江月”词《夜行黄沙道中》。虽然这儿不是辛弃疾笔下的黄沙道中,但是,自然环境跟他描写的没有什么两样。”

“我不信,地理环境都不一样了,田园风景还会一样。”郁金香左右摇了两下脑袋,强辩着说。

“你不信,你不信我就把辛弃疾写的原词背给你听听,看看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范廷簇自信地说。

“你吹牛不打草稿,宋朝的诗你还记得。”郁金香还是不信。

“你把耳朵竖起来,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好哇,你把我当成什么啦,叫我把耳朵竖起来。”郁金香说着,装做要打范廷簇的样子。

“开个玩笑罢了”。半瓶醋说完,立马背诵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半瓶醋背到这里解释道,“这是词的上片,或者说上阕。你在听我背下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半瓶醋背完了《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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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道中》,又接着说道,“这首词是辛弃疾词中我最喜欢的一首。读完了这首词,一幅清新恬淡的乡村画面,自然而然地就呈现在你的眼前。这时,你所有的困倦和劳顿都会全然消失。”牐

“听你这么一说,到确实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享受。”郁金香开始对词的意境有所领悟。

郁金香表示赞同之后,半瓶醋又接着解释说,“假如你是在夜里,独自一人在乡村的田野里漫步,银色的月光下无意间惊动了树上的喜鹊,‘扑愣’一声,喜鹊惊飞了;一阵秋风从田野的上空掠过,声声蛙鸣在旷野间回响;溪水潺潺,夜色如银,浓郁的乡村气息,夹裹着稻花的馨香扑鼻而来。这一派画意般的情景,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郁金香听着,简直是入了迷似的。

又走了一段,郁金香睁大眼睛,惊奇地问,“我怎么很少听你谈起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呢?”

“因为平时的工作很少涉及这些方面的内容,所以,自然就谈不到喽!”范廷簇心无旁骛地说,“刚才之所以想起这些,也是触景生情罢了。我们先前摆谈的是描写秋天的一幅丰收景色,还有一幅吟咏春天美景的诗词更美,更令人陶醉。”

“既然你都说到这儿来了,不妨也顺便讲给我听听,让我从你这儿也得到一点熏陶吧,怎么样?”郁金香表现出特别遗憾的样子,自愧不如地说。

“好吧,我就讲一点自己的感受。”范廷簇接着说,“这是宋朝大文学家苏东坡的一首清新婉丽的描写春天美景的一首词,词牌名叫《蝶恋花》,简直把乡村的美景写绝了,既壮了景,又抒了情。”

“这首词你也记得吗”?郁金香揣着几分怀疑地问。

“记得呀,记都不记得了,我还说啥呀”。范廷簇说着,就兴致勃发地背诵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范廷簇一字不漏地背完了这首词,接着象老先生给小学生上课一样地娓娓道来,“‘花褪残红青杏小’,首先交代了时间——这是暖风和熙阳光明媚的春天;其次是描写了物体的性状——青颜色的很小的杏子;既写了事物的衰亡,也写了自然的新生;‘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作者把视线从杏树的枝头,移向广阔的空间,心情也随之开朗。燕子飞舞,绿水环抱着村上人家,春意盎然。词的上片是写景,下片就是抒情了。尤其是‘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一句,包涵了无穷无尽的意蕴。

“我要是有你这样丰富的知识该有多好。”郁金香赞叹地说。

“这就是培养兴趣的重要性。”范廷簇深有体会地说,“你要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你就不会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也就找不到这些知识里面的乐趣。你的兴趣多了,学习的知识多了,你就会感到生活的丰富和多彩,你就会对生活充满信心,你就有兴趣去自学;自学得多了,你就会了解和掌握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兴趣多了,你就会把工作以外的时间投入到自己喜欢的学习上来。这样,生活中发生的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也会被浓厚的兴趣所冲淡。”

“我就说嘛,难怪很少看到你有愁眉苦脸的时候。”郁金香说完,紧接着又问道,“这些知识你都是在哪里学的”?

“我们三七医院附近的师范学校啊,他们教古典文学的时候学的。那天爬泸山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范廷簇两眼看着郁金香,带着几分惊愕地说,“你不会感到我在故意卖弄什么吧”!

“怎么会呢,我只觉得自己赶你差远了”。

“不,话也不能那么说。”范廷簇立刻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走了一段农村田园,他两来到海边一棵高大的攀枝花树下。这攀枝花树又叫木棉树或英雄树。这种树每年要开两次花。第一次开的时候,树枝上还没有长树叶,只有绿褐色的一串一串的蜜桃般大小的花蕊。春节前后,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花蕊渐渐张开了小嘴,然后向四周慢慢吐出红色的花瓣。每一个花蕊,有四瓣到五瓣。每一瓣花,又向小狗的舌条。大的花瓣,每一瓣约有四五公分长,两公分左右宽,质地比较柔软,可以食用。一般是炒来吃,或用开水潦过以后用来凉拌。第一次的鲜花还没有开完,树枝就开始长叶子了。大约两三个月之后,也就是雨水到来之前的四五月份,就在第一次开花的花蕊上,又开出第二次花。不同的是第二次开的是纤维很短很细的白花,就象棉花一样。采集回来晒干以后,民间一般用它来装枕头或垫褥。

“你今天约我出来,是单纯的散步,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两人在裸露的树根上坐下以后,范廷簇先问郁金香。

“有这个意思,你怎么会知道呢?”

“女孩子嘛,就是喜欢打听东家芝麻不开花,西家绿豆不结子这些陈糠烂谷子之类的事。”范廷簇不以为然地说。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哈,”郁金香迂回曲折地试探着说,“伊然美转到我们医院来见到了你之后,两三个月她的病渐渐就好了。”

“金香,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只说伊然美病了住院她自己不知道,卢护士长就安排护士把我弄去狠狠地修理了一回,还说我阶级立场有问题。”范廷簇蹦紧了脸,仿佛受了冤屈似地说道,“几个护士找我谈心,从上午谈到下午,把我整得够呛。比较之下,苟思君还要温柔一点。”

“说来听听,她怎么个温柔法?”郁金香听到范廷簇提起苟思君的名字,立刻就想起昨天深夜碰到他两从外面回来的恶戳事,心里忍不住便愤言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又找你去外面谈啦!”

“不是。”范廷簇说,“我是说那天的事。”

“那,你们昨天又是谈什么呢?那么晚才回来。”郁金香紧追不舍地问。

“哦,你说昨天哇,”范廷簇急中生智地撒谎道,“昨天她是让我陪她去看一个她的男朋友,让我给她当当参谋。”郁金香见范廷簇对答如流,没有半点扯谎的意思,立刻又改口说道,“哎呀,你看我这个人真是的,我不是约你出来谈伊然美的吗,怎么又扯到苟思君身上去了呢,真——是昏了头了。”

而范廷簇呢,也暗自庆幸郁金香改了问话的口锋,如果郁金香直逼他谈昨天晚上与苟思君约会的内容,他可能真的还要漏馅儿,于是赶忙趁热打铁地说道,“你说我跟伊然美之间的事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龙门阵’(意即讲当地的民间故事)了。”范廷簇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她跟我是同学,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同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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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同一条板凳的同学。”范廷簇说起他跟伊然美过去的往事,就象淙淙流淌的小溪,“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关系处的很好,就象亲兄妹一样。每次洗衣服,都是她帮我洗的。说来不怕你笑。我家很穷,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一件。每一次洗衣服,总是要选择一个太阳最好的大晴天,在学校附近的生产队,找一处农民拿稻草堆成的垛子,我钻进草垛子里面藏好了,才把衣服脱了扔出来。她把我的衣服拿去河里洗了,守着太阳晒干收回来,然后在塞进我躲藏的草垛子里,穿好了衣服我才敢出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真有那样的事吗,我不信。”郁金香嫣然一笑,摇着头说,“你编吧,编得太过头了,就没有人相信。”

“骗你是乌龟!”范廷簇认真地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信不信由你。”半瓶醋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说道,“那时候正是特别困难时期,什么怪事没有。好在我们是学生,国家仓库有供应,每人每天只有六两粮食,被学校的司务长克扣掉一些,落进我们嘴里的就更少了。没有一顿饭吃饱过,感觉肚子整天都是饿的。有一个星期天,我跟伊然美约好,一起上山去砍柴,挑回来卖给饭馆里,换了钱本想搓一顿,填填饥饿的肚子。结果,我们花了半天时间,弄回来一百多斤柴,只卖了五毛多钱,买了两份水煮萝卜干,我们两人一个吃一份。由于肚皮饿得荒,当时吃的时候感觉很好吃。可是,还没到天黑,就开始吐清口水,断断续续地吐,吐了一夜,觉都没睡成,真是把我们整惨了,接连几天都脚耙手软的。”

“听你这么说来,你们的中学生活真是太苦了。”郁金香表示出从来没有过的同情,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只有物质生活方面的艰苦,没有来自家庭方面的精神折磨,还是比我好。”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艰苦生活之中的笑话,而且女孩子又往往容易受欺骗。”范廷簇记忆犹新地说,“有几次吃晚饭我来迟了,伊然美就把我的饭菜留起来。我们中学食堂是用盆子蒸的饭,开饭时八个学生蹲一桌。每桌只有半盆饭,盆里备有一根分饭用的比较薄的长木片,由一个学生把饭分成八份。由于每天的饭量都很少,加之没有油水,没有一个学生的肚子不是饿的,都想自己能多吃一点。于是,分饭时就投机取巧,表面上每份分的都是一样,实际上下面的差别是很大的。甚至,看到上面比较大的一块,下面恰恰很小。有两次伊然美本想让我多吃一点,她就为我选了表面看起来比较大的一块饭,结果,挑起来以后才发现下面是个三角形,比别的饭量少了许多。没有办法,她只好把她自己吃的那一份分了一些给我。你说好笑不好笑?”

郁金香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太恰当地比喻说,“虽然这样的举动算不上强盗行为,但是,比起强盗也好不了多少,真可恨。”

“所以我说,”范廷簇把头一扬,“你们女孩子很容易受欺骗。”

郁金香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欺骗我吧!”说完,两只眼睛笑成了两片柳树叶。

“假如连我都会欺骗你的话,那么,全世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骗子。”范廷簇赌咒发誓地说。

半瓶醋说完,郁金香立刻回敬道,“好啊,半瓶醋,你连我都一起骂了,你还说你不会欺骗我。”

“我没有骂你呀!”半瓶醋故意装出一副鬼脸,扬起上眼皮说道,“我心疼你还心疼不过来呢,怎么会舍得骂你。”

“真的呀,”郁金香十分惊讶地说完后,很快又把头低下来,急速地左右摇摆着说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半点都不信。”郁金香嘴上说了几个不信,心里却暗自兴奋着。

女孩子容易受欺骗,这话一点也不假。半瓶醋一句言不由衷的戏言,居然使郁金香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激动:“伊然美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有丝毫的表示么?”郁金香抬起头来,试探着问。

“有啊,我辅导她语文,帮助她培养兴趣。”范廷簇说,“我的语文特别好。小学六年,我就是班上的第二号‘老师’了。”

“吹牛不打草稿,小学六年你就是老师了,还读中学干什么呀?”郁金香不服气地说,“你这不是自己骗自己么!”

“真的呀,我为什么要骗你?”范廷簇解释说,“小学的语文课只要老师讲一遍,我就全记得了。同学还有不懂的,老师就叫他(她)们来问我,所以我说,小学六年我就是‘老师’了。”范廷簇说到这里,他又接着先前的话说道:“伊然美的理科很好,每次考试,数理化基本吃满分,只是文科差一点。而我呢,又恰恰相反,数学糟的一塌糊涂,没有一次考试是及了格的。”

“既然你在语文方面辅导了她,她就没有辅导过你吗?”郁金香有些怀疑地说。

“有啊,她教我许多解题的方法。”范廷簇说,“既然是辅导,肯定是双方都有的啰!”

“我要是有你这种运气,该有多好啊!”郁金香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然后接着问道,“你们之间相处的这么好,难道彼此就没有一点什么表示?”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感情啦,除了感情,我还会问你什么?”郁金香自问自答地说,“说得确切一点,那就是爱情。”

“哦,你指的是这个。”范廷簇襟怀坦白地说,“至于她对我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这又是为了什么?”郁金香目光炯炯地望着范廷簇,仿佛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似的。

“那个时候,我们正好处在充满幻想的意识朦胧阶段,由于国家处于困难时期,机关、企事业单位都在精简人员,学校也在精简学生数量,我们这些属于农村户口、又因家庭困难不能足额交清学费和伙食费的学生,被学校以年龄大为借口精简出了学校,继续接受教育的机会就没有了,整天陷入茫然、悲观、彷徨和绝望之中,还有啥心思去想什么爱情。”范廷簇说着,脸上显出伤春悲秋的愁绪。郁金香正想说点安慰的话,范廷簇又补了一句,“不要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我也不敢去考虑爱情方面的问题。”

“那么,伊然美呢,伊然美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她继续读书。高中毕业,正好碰上停止高考,属于老三届吧。”范廷簇说,“在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你也不用悲观了,现在你不是出来了么。”郁金香安慰道:“也许每个人都要走一段曲折的道路吧,只是走的方式不同而已。”郁金香说完,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两人从攀枝花树下站起来,朝着回医院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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